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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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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總管向門外一撲,「轟隆隆」連聲大震,著火的樓板帶著熊熊烈火向下砸。 杜弘一把揪住了摔倒的南總管,提小雞似的拖了便走,衝入後堡,大樓已完全陷入火海中,好險。 五個人押了南總管,在大火合圍之前,離開了已成火海的鐵嶺堡,向東越嶺而走。 火勢到摩天嶺北麓便不再南下,西面二十里外,也碰上了一座南北縱行的禿山,火勢轉向東面與北面延伸,形成一條二十里長的扭曲火海。 眾人皆人地生疏,南總管也聲稱對這一帶不熟。火勢已接近摩天嶺北麓,為免被大火所困,不敢走摩天嶺,只能以摩天嶺為中心,從嶺西二十里超越東西小徑,要繞嶺南轉至嶺東的旋風鎮。翻山越嶺,頗為辛苦。 五更天,終於找到小徑了。 杜弘並未忘記這條路,向東一指說:「十里外便是轉鞍嶺。咱們且在此地等天亮,如果火封了摩天嶺,便無法趕去旋風鎮了。在此地養養神,暫且觀看火勢再定行止。」 恨地無環將南總管的左手綑住,勒在一株大樹的橫枝上,咬牙切齒地說:「杜兄,這狗東西我伺候他,我要叫他痛痛快快地過過癮,一劍宰了他,委實於心不甘。」 杜弘不同意,說:「到了旋風鎮再說,找到正主兒再行決定。」 「擺佈了他再到旋風鎮,還怕找不到朱天龍?」 「不然。沒有他帶路,誰知道旋風鎮是否有個朱天龍?這傢伙的話,未可全信!」 「那就讓我來問問他。」 「且歇歇再說。我記得這附近南面兩里地山腳下有條小河,要喝水的人可以去喝個夠。」 一聽附近有河,彩蝶周倩已一蹦而起,顧不得疲勞,一聲歡叫,拔腿就跑。 「大哥,我給你帶點水回來。」恨海幽魂也雀躍地笑著,跟蹤便追。 只留下杜弘一個人看守著南總管,他並不急於找水喝,往樹下一躺,向不住叫痛的南總管說:「姓南的,你們這些人的那種殘忍性格,委實令人髮指!說吧,到底你們要花這許多工夫,來物色一個刺客,向誰行刺?」 「哎喲!哎……喲,我……我的手……」南總管不住叫喚。 杜弘冷笑一聲道:「南天方,你少在杜某面前要無賴。在下那一掌有分寸,斷骨而不傷肉,你只要不動右手,便不會疼痛。即使疼痛,你一個大男人也受得了。如果你想藉此迴避招供,你就打錯主意了!咱們這些劫後餘生的人中,誰不想吃你的肉?你逃避不了的。你不說,等會兒讓恨地無環來伺候你。」 「哎……喲……」南總管仍不加理會。 杜弘不再多問,閉上雙目養神。 天亮了,恨地無環與三女洗漱停當回到原處,恨海幽魂帶來了一葫蘆水,遞給杜弘笑道:「大哥,水很好,雖遠了些,但值得跑一趟。你如果去,這裏有我照顧,請放心好了。」 杜弘突然一躍而起,低叫道:「禁聲!隱起身形。」 不久,西端蹄聲入耳。 「有五匹健馬從西面來。」恨地無環說。 「六匹。」杜弘頗為自信地說,稍頓了又加上一句:「有匹走在前面不足百步。」 蹄聲漸近,一箭外山腳小徑轉彎處,一匹健馬急馳而出,馬上的騎士打扮像個土村夫。 恨地無環一躍而出,攔在路上叫:「勒韁,前面去不得。」 騎士勒住座騎,果然是個中年村夫,急急地說:「小可要趕到武安,為何去不得?」 「大火封徑,你再急也沒有用。」 村夫扳鞍下馬,憂形於色地在路旁掛上韁繩,苦笑著道:「糟了!小可要在辰牌左右趕到武安去的,如何是好?」 恨地無環哼了一聲說:「要不信邪,你就走吧。」 村夫的目光落在樹旁的南總管身上,他訝然問:「咦!這人怎麼?你……你把他……」 「這人是殺人兇手,你少管閒事。」 「咦!你們還有人……」 杜弘站起笑道:「在下也是在等火勢減弱後再走的旅客。老鄉,歇歇。」 南總管的目光,落在村夫的腰帶上,臉色一變。腰帶上,佩帶著一隻作為吉祥祛邪用的玉環。 村夫的目光移至杜弘臉上,笑問:「客官要往何處去?」 「武安。」 「客官不走?」 「不走。」 「那麼,小可先走一步了,為了時限急迫,不得不走。」村夫一面說,一面取韁,扳鞍上馬,一笑而別,催騎東進。 蹄聲剛起,西面五匹座騎快到,是五個勁裝騎士,杜弘剛叫出一聲「備戰」!為首的騎士已大叫道:「老弟,你為何騙我?」 杜弘大喜,叫道:「二爺,不是小弟故弄玄虛,而是事非得已。」 來人卜二爺,飛身下馬說:「愚兄帶來四位有過命交情的弟兄助你,來,我替你們引見。」 杜弘也喚出三位姑娘。雙方引見畢,略一客套,杜弘向眾人道謝,將在鐵嶺堡斷魂谷歷險的事概略說了,把卜二爺嚇得不住打冷戰。杜弘繼續往下說:「咱們捉住了這位南天方總管,正要他帶咱們到摩天嶺東麓的旋風鎮,去找他的主人堡主朱天龍。」 卜二爺粗眉一軒,向身左的同伴問:「三弟,怎麼沒聽說過旋風鎮這個地方?」 三弟搖搖頭說:「沒有。嶺東二十里只有一處山谷叫做旋風坑,向東走三十里絕對沒有村寨。」 杜弘的目光兇狠地落在南總管的臉上。 南總管突然仰天狂笑,笑完說:「閣下,不要死瞪著我,我南天方對你說實話。」 杜弘哼了一聲,向恨地無環說:「唐兄,準備上刑。」 「哈哈!不用上刑,我南天方有一句說一句。閣下所謂朱天龍堡主,是南某故弄玄虛找死黨假扮的,真正的操生死大權的人乃是我南天方,我南天方才是真正的堡主。」 「杜某不信任你。」 「信不信那就由你了。你不是要知道南某要向誰行刺麼?」 「你說說看。」 「譚人鳳。」 「洞庭君山南天劍客譚人鳳?」 「不錯。」 「呸!譚大俠是好好先生,你……」 「但在下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與他……」 「姓杜的,在下一生心血,被你一把火燒得煙消火滅,功敗垂成,我好恨!咱們來生再算這筆帳。」 女判官突然叫道:「杜爺,不對,譚大俠家住君山,茅舍三間,生活簡樸,登門拜望的人可任意登堂入室,來者不拒。這惡賊如果要行刺譚大俠,以他的奇毒藥物的歹毒霸道情形看,不要說毒死譚大俠,即使將君山數百口人丁全部毒斃亦無困難。顯然他在信口雌黃,問問他是何居心?」 「哈哈哈哈!在下要將這秘密帶入九泉,你們永遠不會知道。」南總管狂笑著說。 恨地無環上前,怪笑道:「你別慌,在下好好伺候你……」 「再見了,諸位……」 杜弘一躍而上。南總管的頭突然向下一搭。 杜弘抓起對方的髮結向上拉,撥開眼皮察看,再搭開對方的牙關察看口腔,苦笑道:「死了!是服毒死的。」 「咦!他如何服毒?」女判官訝然問。 「他早已吞下了毒藥,毒性現在才發作。走,咱們到旋風坑看看。」 眾人將南天方的屍體單草加以掩埋,牽了座騎,十個人繞摩天嶺南麓而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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