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草莽芳華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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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兄弟你還沒成家?」 杜弘臉上一紅,笑道:「江湖人最好不要成家,以免拖累。」 「廢話!難道說要做一輩子沒根的浮萍?」 「浮萍並沒有什麼不好。」 「兄弟,是眼界過高麼?有了意中人了?」 杜弘一口乾了碗中酒,笑道:「二爺,咱們不談這些。貴店那位與痞棍們衝突的綠衣女郎,二爺知道她的底細麼?」 「聽你說她是大名鼎鼎的女判官俞黛。哦!你對她有興趣?」 「不要打趣了,二爺,你得準備替她收屍。」他若無其事地說。 卜二爺吃了一驚,訝然叫:「什麼?……」 「她中了暗算。」 「真的?是魯家那幾個小鬼?不會吧……」 「不是那幾個小鬼,而是一個老道,用一種細小的暗器,在人叢中射中她的膝彎。如果我所料不差,她恐怕過不了今晚。」 「老天!這件事你……你不管?」 杜弘淡淡一笑,自己斟上酒說:「二爺,小弟闖了七八年江湖,愈闖愈膽小。再說吧。那女判官是個武斷是非,心狠手辣的人,小弟不願再為她冒風險,恐怕反而引起她的誤會,管得不好,保證灰頭土臉,何苦來哉?」 「那……你總不能見死不救。」 「我已經在老道身上做了手腳,他還會來的。如果有機會,能管我當然要管。」 「呵呵!我知道兄弟你絕不是冷血的人。」 「算了吧,這年頭,冷血的人活得要長久些。」他的話,是牢騷,也是感慨,不是飽歷江湖風霜的人,不知這句話的辛酸。 兩人出了酒樓,已是夜幕低垂,客棧門口投宿的客人甚多,人、馬、車亂糟糟。 一名虯鬚戟立、暴眼大鼻、壯健得像頭大枯牛的壯漢、背了包裹,提了一把鬼頭刀,劈面將兩人攔住了,雙手一張,用打雷似的嗓音叫:「喂!小子們,大爺有話問你。」 杜弘聳聳肩,咧嘴一笑沒做聲。 卜二爺怪眼一翻,被虯鬚大漢的無禮態度所激怒,但卻又吁出一口長氣,忍住了,雙手叉腰強按怒火問:「你有何見教?」 「廢話!你以為大爺找你窮開心麼?」 「有話你就講,有屁你就放。」卜二爺火起地說。 「你這裏有一個姓王的人麼?」那大漢沒頭沒腦地這樣問。 卜二爺的怒火消了一半,原來是個渾人,不值得計較,吁出一口長氣說:「本城姓王的人,少說些,三五百人只多不少。」 「哪一家姓王?」 卜二爺用手向杜弘的左肩後一指,說:「那一家……」 虯鬚壯漢會錯了意,以為卜二爺指的是杜弘,急跨兩步,不等卜二爺說完,一把便抓住了杖弘的衣領向身前帶,狂笑道:「好啊!總算找到你小子了。哈哈!」 杜弘不動聲色,呵呵一笑道:「呵呵!你這狗娘養的渾球,找我有事麼?」 「哈哈!澤州李三漢子教我來找你帶路。」 「你怎找到我的?」 「他說到客店一找便著,果然不錯。」 「帶什麼路?」 「帶到摩天嶺縹渺峰鐵嶺堡斷魂……斷魂……魂什麼……?他媽的,什麼?」 杜弘心中一動,笑道:「我知道你什麼的什麼?」 「對,叫斷魂谷。」 「有何貴幹?」 壯漢掏出一封信,興奮地說:「瞧,這是他們下的什麼……什麼……」 「聘書。」杜弘看了書信的封面接口道。 「對,他媽的,聘書。我請人唸來聽,說是要請大爺做教頭,一年是八百兩銀子,管吃管喝。哈哈!真樂,妙極了。」 杜弘展開書信看了一遍,臉上湧出了疑雲,不動聲色地將書信遞回,說:「不錯,他們請你任教頭,要你傳授混元氣功。」 「是什麼人?」 「具名是鐵嶺堡堡主朱。」 「小子,這就走麼?」 「遠得很,還要走三天。」卜二爺接口說。 「沒關係,三天就三天。」 杜弘淡淡一笑,問道:「你就是恨地無環唐霸。」 「正是大爺我。」 「你在漢中一帶做強盜,打家劫舍神氣得很,為何要來做教頭,不是太委屈了?」 「別提了。」恨地無環拍著大腦袋,懊喪地說,暴眼一翻又道:「他媽的,三月前來了一群官兵,挑了大爺的山寨,大爺成了喪家之犬。在西安府碰上一個光頭和尚,他知道大爺的名號,給了大爺這封書信,所以大爺來了。大爺在澤州只有李三漢子一個朋友,他教我到潞州來找你小子王雲帶路,你得帶我去一趟。」 卜二爺臉色一變,向杜弘附耳說:「飛燕子王雲。是百谷山的坐地分贓大盜。這渾人的朋友李三漢子,可能存心不良,要坑這位老兄。」 杜弘也低聲道:「貴地的飛燕子王雲是何人物,小弟不知其詳。這位恨地無環唐霸,可是關中第一條好漢。不是小弟小看低了貴地的英雄豪傑,恐怕貴地誰也制不住他。」 恨地無環哼了一聲,怪叫道:「你們又不是梳髻穿裙的婦道人家,為何要說悄悄話?大聲些說來聽聽好不好?」 杜弘呵呵大笑道:「咱們笑你是個渾小子大笨牛……」 「什麼?他媽的……」 「你聽了。從這裏到遼州,是兩天半腳程。從遼州到摩天嶺有九十里,大半天可到。你一個大男人,又不是拖鼻涕穿開叉褲的小娃娃,為何要人帶路?虧你白活了半輩子,稱了一輩子雄,道一輩子霸,原來卻是個離不了娘的小娃兒。」 「你……」 「你還要人帶路牽著你走?」 恨地無環一挺胸膛,大叫道:「不要!大爺我一千個不要!」說完,氣沖沖地扭頭便走。 杜弘淡淡一笑,說:「二爺,小弟找的人有著落了。」 「你是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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