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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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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花煞臉色凝重,天靈婆仍然是債主面孔。 「她們都是我的人。」黑妖狐得意地說:「不錯,你的確愚蠢,但也不要太過自責,人難免會犯錯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想得開,你將快樂,想不開,你將痛苦。人生苦短。沒有理由苛待自己。你可愛之處,就是你不自命俠義英雄,敢作敢當,是真正的風塵硬漢,不是偽君子假俠義之名噬人自肥。現在,你願發誓嗎?」 「天殺的,你制了我胸腹四處重穴,渾身發僵,怎樣起來發誓?」 「我不會先替你解穴……」 「好像你還沒準備香燭,鬼神會來監誓嗎?原來你並不信鬼神,卻要求我起誓,是騙我呢,抑或是騙你自己?好,我這就發誓……」 「且慢!」紅花煞脫口叫道,「張大姐,這樣信口發誓的男人,你能相信?」 「好啊!安姑娘。你是她的姐妹還是下屬?」意圖分散她們的注意力。 「你閉嘴!」紅花煞沉下臉叫。 「趁我還有一口氣在,多說幾句心裡也痛快些,不然……」 「以後我會帶你到神前發誓。」黑妖狐聽信紅花煞的建議。「現在,我們來解決第一件事,你得從實吐露。」 黑妖狐是信鬼神的人,可能這是她的弱點之一。要求一個人死心場地效忠,豈能不在神前鄭重舉行誓禮? 現在,她等不及在神前要夏南輝起誓,急欲解決第一件重要的事。 夏南輝知道自己已身臨絕境,必須定下心神集中智慧設法自救。 「我想不到目前除了上床之外,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解決。」他嘲弄地說:「難道說,你想把紅花煞和天靈婆一起拉上床?」 「你這廝下流!」天靈婆暴怒地厲叫,急沖而上。 「退回去!」黑妖孤急叱,口氣具有無窮權威。 天靈婆急急停步,身軀抽搐了一下,垂下頭低應了一聲,順從地後退。 這些變化,纖細無遺落在夏南輝眼中。他以潑皮賴漢的態度應付兇險,以便引起意外交化的目的,有了些少收穫,天靈婆的地位相當卑下,這三個女人之間的關係不尋常,黑妖狐是發令人已可確定。 「黑妖狐,你喜歡天下的男人。」他繼續扇風撥火:「而無靈婆討厭天下的男人。我真不明白,你們居然會搞在一起結夥的?怪事年年有,今年似乎特別多。」 「我知道你在用詭計。」黑妖狐格格嬌笑,抓住他的發結拖起他的頭部:「你智勇雙全,機警絕倫城府甚深,我不會上當的,且先給你一些小警告……」 「劈拍劈拍!」黑妖狐先給了他四耳光,打得他口角溢血,然後一拳緊抵在他的胸下頂住心口,一連三次急壓,有如連環撞擊。 他連打幾個呃,臉色變青,渾身先抽搐後發抖,肌肉可怕地收縮跳動,要嘔吐卻嘔不出,真是痛在心裡,身上的痙抽抖動完全不由自主,想強忍也無能為力。 「啊!啊……啊……」發出幾聲短促的痛苦叫聲。痛得冷汗直冒,四角血液也緩緩流出口腔。 「這只是小小警告。」黑妖狐媚笑如花,絲毫不帶火氣:「爾後的刑罰,一次比一次重。我總認為,男人骨頭生得輕又賤,只能給他們吃足了苦頭再給甜頭,他們就會服服貼貼唯命是從了。告訴我你的師承。」 「師承?哦!我想想看。」他鬆弛下來了,痛苦已經消退,冷汗仍在冒,但臉上已有牽強的笑容:「浪跡江湖期間,我偷學了幾門絕技,點穴術得自武當門下三絕劍客孫源;內家練氣術得自青城練氣士吳光道長……」 「你又在骨頭發癢大撒其謊了:像你這種身手。豈是偷學所能獲致如此超人成就的?我不信你是鐵打的人。」 又一次苦難光臨,黑妖狐先拍擊他全身肌肉。讓肌肉先鬆弛,再在胸腹連點十處要穴,包括背後的筋縮。 鬆馳的肌肉突然開始抽緊,每個條肌肉兩端的筋健猛烈收縮、蜷曲、肌肉虯結成團形如活物……手腳抽過筋的人,當可體會出痛苦猛烈的程度。 他自己不能控制身軀的活動,完全讓筋肉的抽縮主宰了身軀的反應,片刻間,他陷入崩潰的邊緣。衣褲已被大汗所濕透,肌肉收縮將體內的水分大量排出體外。 黑妖狐仍在欣然微笑,對他的掙扎和呻吟毫不在意。 天靈婆退至房門口,遠遠地觀望。 紅花煞轉首注視著燈火,頗肉不住抽動。 不久,穴道解開了。 許久,他才鬆弛下來,臉上已失去血色,眼中神光已斂,喘息聲房外可聞。 「現在,我們繼續來問。」黑妖狐輕撫他汗水淋漓的面頰:「我要知道你的師門。」 「我懶得再和你沉官兵捉強盜遊戲,或者打情罵俏扮家家酒啦!」他有氣無力地說,臉上出現扭曲的怪笑:「我終於知道你的用意和身份了——」 「你答非所問……」 「我根本不打算回答你。你並不準備要我的命,也不想要我死心塌地向你效忠以謀取狗官的金珠贓款,因為你的確是無常一劍的爪牙,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緊迫追蹤。完全是你三人弄的玄虛。告訴你,我不怕你,你問我的師承,用意是想知道我制狗官的手法。我如果死了,狗官也活不成。騷狐狸,把你最殘忍最毒辣的治人手法掏出來讓夏某見識吧,看我夏南輝肯不肯向你屈服。」 「你……」 「騷狐狸,你錯過機會了。」 「你是說……」 「你不該操之過急,你應該上床之後在被底用媚功探問的。英雄難過美人關,你應該知道男人在何時最脆弱的。」 「以為我不敢要你的命?」黑妖狐不笑了。 「你不敢。」 「我將糾正你的錯誤判斷。無常一劍已解開你的禁制,你那些虛聲恫嚇的話騙不了人。」黑妖狐拔出發上的金釵揚了揚:「我要用金針過脈穿經術來治你。讓你自己把身上的零碎肢體和筋肉撕下來寸裂而死……哎呀……」 金釵脫手掉落,黑妖狐原來握釵下紮的右掌,貫穿著一枚紅花釵。 一聲劍嘯,紅花煞拔劍出鞘。 「安花鳳,你幹什麼?」房門口的天靈婆驚喝。 右掌貫穿著一枚紅花釵,黑妖狐等於是廢了最得力的右手,大驚之下,求生的本能驅使她飛躍而起,砰一聲大震,撞碎了唯一的小窗,出房逃生去了。 紅花煞追之不及,劍指向天靈婆。 「薛婆婆,你走,不要逼我殺死你。」紅花煞眼中殺機湧騰:「好來好去,我留一分情義。」 「你……」天靈婆的山藤杖無力地下垂:「你想到反叛的後果嗎?你……」 「合則留不合則去,我對任何人沒有承諾,無所謂反叛,沒有什麼好怕的,我厭倦了做你們的劊子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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