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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夏南輝右閃的身形,竟然在閃動的刹那間回到原位。以不可思議的神速疾退五尺,恰好停在陰柔掌力消失的距離外。

  「很失望是不是?」夏南輝毫不激動微笑發話:「在下已從你那勾魂攝魄的如花笑靨中,看到濃濃的殺機;你不擇手段殺人的特殊性格,也提醒在下時刻警惕防意如繩,你無法如意的。」

  「了不起,你是本姑娘最頑強可怕的勁敵。」紅花煞鄭重的說:「現在,本姑娘保證不會再有同樣情形發生,誠心誠意與你合作。獲得一個強力的幫手,比樹立一個強敵有利百倍,你同意嗎?」

  「在下深有同感。」他說:「但在下有條件。」

  「條件?」

  「對。條件是:一切行動由在下作主。如果姑娘認為無法履行,合作之議取消,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這個……」

  「姑娘的消息絕對沒有在下靈通,因此在下必須取得行動作主權。姑娘如不同意,就沒有商量的必要了,咱們就此分手。」

  「夏兄,你聽我說……」

  「安姑娘,沒有說的必要。在下要對付的人是活的、行動飄忽不易掌握。姑娘所要的金珠是死的,始終在狗官的身邊,姑娘沒有擔心金珠跑走的顧慮,所以在下要……」

  「好,我答應你,請教。第一步計劃是……」

  「目下說計劃,言之過早。第一件該做的事,是救九指城隍一群人,就借他們的住處安頓,隨時準備出動打擊,動手吧!」

  手腳的關節大筋被拉斷,沒有妙藥續筋膏救治,廢定了夏南輝沒有這種藥,紅花煞和天靈婆也沒有。九指城隍六個廢人弄回農舍,躺在床上認命。

  九指城隍懊喪地向夏南輝說:「可知你老兄的舉動,被他們料得相當準確。說實話,你老兄不是湊巧出現在這附近的吧?」

  「不是。」他笑笑:「我發現他們派人監視跟蹤你,猜想他們可能疑心你暗中與我通聲氣,我也希望在他們的行動中,瞭解他們的進一步動向,真抱歉,南兄,因為我的事而連累了你們……」

  「用不著抱歉,夏老兄。」九指城隍咬牙說:「這種倒楣事不能怨誰,只怪時運不佳硬是碰上了強龍,小地頭蛇被他們吃定了。」

  「現在唯一可做的是,把你們弟兄找來照顧……」

  「這倒不用擔心,不久之後,我的人會來查看的。」

  「我要借你這裡辦事,小作勾留,南兄不介意吧?」

  「哎呀!太危險。兄弟我反正註定了惡運當頭,這半條命要不要無所謂,但你……他們會再來的,你……」

  「他們不會來了,至少短期間不會來。」夏南輝說得很肯定:「當網和釣餌放下之後,需要一段時間等待的,他們知道放網放鉤的技巧和經驗。」

  「我也贊成在這裡暫時隱身。」紅花煞說:「夏兄,我和薛婆婆落腳在大能仁寺附近,得去把行囊取來。走江湖女人比男人顧忌多麻煩多,不能沒有行囊便是麻煩……」

  「安姑娘,這時千萬不要在外面走動,避免落在眼線的監視下。」夏南輝斷然拒絕:「晚膳後再說,目下咱們唯一可做的事是好好休息。大能仁寺在城外,活動不受限制,不必急於去取行囊,而且我不打算在此地勾留太久,太久了會出毛病的。」

  這是合作後的第一個要求,紅花煞和薛婆婆當然不好反對。紅花煞是避免失信,薛婆婆是不敢反對。自從被夏南輝狠揍了一頓之後,這乖戾老太婆真怕定了夏南輝。

  在天色入黑之前,九指城隍的朋友並來了三批,共有七人,都是前來探問下落的地棍。夏南輝把來的人全部留下,以免走漏風聲。

  天黑之後,小地棍們將食物準備停當,分兩處進食。夏南輝三個男女在前面堂屋用膳,桌上點起了菜油燈。菜有雞鴨魚肉和菜蔬,還有兩壺酒。

  食間,紅花煞對夏南輝意態悠閒的心情大感不解,大群強敵隨時可到,他怎麼毫不在意?

  「夏兄,你好像在度假。」飛紅花煞忍不住向他說:「在這裡待了半天,你似乎料定了不會有人前來襲擊,也沒有其他的打算,為什麼?」

  「安姑娘,知己知彼,臨機應變,處事冷靜,這是應付強敵的金科玉律。」他喝幹了杯中酒意態飛揚:「無常一劍自稱夫子,自以為老漠深算,他並沒將我一個無名小輩放在勁敵的地位,認為我威脅不了他,所以並不急於積極對付我。同時,他的事多得很,保護狗官與積極斂財,已經夠他忙的了,那有閒工夫大舉前來襲擊打草驚蛇?所派來專門對付我的人仍在各地奔忙,摸不清我的動向,不願貿然下手,所以我樂得清閒。」

  「哦!看來你真有料敵如神的智慧。請教,咱們下一步的行動……」

  「下一步的行動,現在可以說出來了。」他自己斟酒。「酒足飯飽之後,時間也就差不多了。安姑娘,你和天靈婆的目標,不是金珠寶玩嗎?」

  「是呀。」

  「你知道狗官的金珠放在何處?」

  「這個……應該放在麗寄園。」紅花煞說:「狗官這次是從南京經徽州湖州道而來的,沿途向各地官吏勒索程儀珍玩寶物,數量很多……」

  「是很多,但決不會放在麗寄園。」他信心十足地說。「而是在他真正的住處鏡花園,他要每受著一遍所獲的財物珍寶才放心。」

  「你的意思……」

  「等時辰一到,我們就到鏡花園。」

  「什麼?往保鏢如雲的地方硬闖?」紅花煞吃了一驚。

  「咦!不往重要的地方闖,能得到什麼?替狗官的跟班隨從收拾破衣舊鞋嗎?」他用帶有嘲弄意味的口吻說:「你如果害怕,就不用去了。我真不明白。你們既然不敢往重要的地方闖,那麼,來幹什麼呢?珍寶去送給你們嗎?會嗎?」

  「你真的敢去?」紅花煞顯然被激怒了。

  「我當然敢。」他冷冷—笑。

  「好!我們就去。」紅花煞膽氣一壯。

  「這就對了。」他欣然說:「不用急,時間充裕得很,好好填飽五臟廟,再去仍不算遲。安姑娘,能喝嗎?」

  「我不需要籍酒壯膽。」紅花煞瞥了他一眼,眼神十分複雜。

  「你膽氣極壯。」天靈婆也盯著他:「是真有把握呢,抑或是活得不耐煩?」

  「也許兩者都有。」他笑笑:「江湖亡命應該有這份豪氣,對不對?入世太深的人,難免顧忌太多……」

  「你諷刺老身嗎?」天靈婆冒火得幾乎要跳起來。

  「生氣會老得更快的。」他皮笑肉不笑半真半假地說:「你不覺得像你這種上了年紀的人,為了搶奪珍寶所付的代價太大嗎?就算把後宮內庫的天下珍寶全給你,你能享受得了多久呢?天靈婆,聽在下的忠告,離開名利物欲吧!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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