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碧血江南 | 上頁 下頁 |
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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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匿居在瓜洲陳家,但不再是瓜洲第一富紳陳天祥,而是後花園的花匠。瓜洲陳家已經閉門謝客,主人外出遊歷,不知何時方可返家。」 「這天殺的老狗雜種!難怪我找不到他絲毫線索。」張秋山一面咒罵,一面扭頭便走。 「祝你好運。」他在三丈外轉身揮手祝賀:「咱們後會無期。」 兩人飛掠而走,消失在花徑盡頭。 「這狗東西的話有何用意?」長春居士切齒叫。 「老天!就是這意思。」有人狂叫。 左面的花樹叢中,出來了二十名蒙面青衣人,皮護腰上的的刀插全是小刀,手上也是小刀…… 中間,是唯一不蒙面的尹二爺蕭蕭,小刀會的人到了。 右面,人更多,二十餘名天地會的男女,在龍長老的率領下,結成五座五行陣。 廳階上,計秋華姑娘率領斷魂莊劫後餘生的二十餘名男女,堵住了退路,手中的噴管,正噴出江湖人心寒的斷魂毒香。 「天作孽,尤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尹二爺仰天長號,聲淚俱下:「三汊河二百十三位反清復明志士的冤魂,正在泉下哭泣。 「而你們這些出賣祖宗的漢奸走狗,仍然活在人間逍遙,天道何存?天……道……何……存……」 「不關我的事……」有狂叫,有人奔逃。 「殺……」近百名男女的殺聲齊出,地動天搖。 各種暗器與飛刀先漫天飛舞,陣勢隨後發動。 這裏,真成了血海屠場。 *** 御舟通過揚州,駛向高郵湖。 揚州隨即解禁,八旗兵回汛,市面恢復舊觀,歌舞昇平。 瓜洲第一富陳天祥的大宅院富麗堂皇,樓房連棟,四面有花園。 但自從主人失蹤,總管白龍下落不明之後,門前冷落車馬稀。 主人的家眷也不見了,留下照顧的只是幾個僕人,上門的人一問三不知,不久就沒有上門人。 人們正逐漸淡忘這位顯赫一時的第一富紳陳大爺老爺天祥。 日正當中,後花園園丁所住的小屋前,出現張秋山臨風玉樹的身影。 這次,他佩了劍。 「我知道你老了,你有睡午覺的習慣。」他向門窗緊閉的小屋朗聲說:「可是,老朋友來了,你還能睡得著嗎?該打起精神出來迎客啦?」 房內有了響動,但不見有人啟門外出。 「後門此路不通。」屋後傳來葛夫人的語音:「滄海幽城的人,在此候駕。」 「我要鬥一鬥這老魔。」是葛姑娘俏甜的叫聲:「娘,請不要用秋山哥的雷珠打他,一下子把老魔炸碎了,就沒有把戲好看。」 「他要不出去,能不用雷珠毀他的狗窩嗎?」二姨楊碧娥似乎反對不使用雷珠。 用意是逼老踏出去和張秋山了斷,斷絕老魔後面逃走的念頭。其實,光天化日之下,怎能逃得出張秋山的掌心。 終於,門拉開,夾了劍走出的飛龍天魔,果然穿了僕人的褐衫褲,一代魔頭,豪氣頓消。 「老弟,凡事都該有個商量,是不是?」老魔採取低姿勢:「天下沒有不能好好解決的。」 「很抱歉,閣下。」張秋山笑笑:「在下要辦的事,沒有什麼好商量的。」 「誰出賣我的。」 「你以為還有誰?」 「那該死的混蛋!長春居士,你不能這樣待我!」老魔仰天狂叫。 「以利害結合的人,就會因利害關係而互相出賣,閣下,你有什麼好抱怨的?」 「你到底想怎樣?」 「我只想把你帶到山東,交給家師叔便沒有我的事了。能帶活的,當然好;不然,就帶你的頭用石灰醃起來帶走,如此而已。」 「老弟,你聽我說……」 「很抱歉,我花一年的光陰找到你,不是來聽你說的,有何疑問需要解釋,你可以向家師叔說。 「我對你個人並無成見,江南忠義案先後死了上千人,那不關我的事,我又不是受害人。我來帶你,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理由: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閣下,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我給你十萬兩銀子。」老魔大叫。 「你真大方,去你娘的混帳,你在忠義軍處盜取的軍餉就不少於一百萬兩銀,你怎麼給得出手?」 飛龍天魔突然狂野地撲上,閃電似的撒出一重劍網,出其不意搶功,要拼命了。 張秋山的身影一閃,再閃,幻影依稀,突地飛出一道電虹,從劍網的幾微空隙中楔入人影各向外飄,老魔穩下身形低頭一看,看到右肋下衣衫裂了一條縫,有血沁出。 「你……你的劍氣比往昔強勁十倍。」飛龍天魔駭然變色:「毫不費力便攻破老夫的防身神功,這……這怎麼可能?」 「苦練呀!閣下。」張秋山逼近,劍勢已將對方控制在威力圈內:「我年輕,知道該怎樣下苦功,每天都有進境,你何必大驚小怪?再給你一劍。」 一劍聲出,飛龍天魔不得不接招,揮劍急封。 「錚!」封住了。但無法將張秋山的劍震出偏門,而張秋山的左手,竟然神乎其神地出現右肋背側。 「砰!」老魔莫名其妙地向左前方飛摔,翻飛一周重重地跌了個手腳朝天。 「這是神奧的大乾坤手。」張和山並不追擊:「老骨頭摔鬆了沒有?」 飛龍天魔一滾而起,臉色灰敗,一聲厲吼,身劍合一再發起狂攻。 「錚!」雙劍相交。 「砰!」飛龍天魔再次摔飛出去,這次是頂門先著地,跌了個暈頭轉向,劍已脫手拋出四丈外去了。 「我……我跟你到山……東……」老魔爬起香昏糊糊地大叫。 「這才對,沿途有你製造逃走的機會。」張秋山收劍入鞘:「明天咱們就乘船上……來得好!」 飛龍天魔急撞而上,雙掌來一記推山填海,九幽大真力竭盡全力出,罡風空前凌厲。 張秋山雙掌一分,童子拜佛崩開來掌,向下合掌疾沉重重地劈在老魔的前額上。接至而來的一連串摔、損、絆,一次比一次兇狠,老魔僕而又起,最後躺在地上手腳一鬆,像條死狗陷入半昏迷境界。 斜刺裏伸來一隻晶瑩的小手,掌心有一枚扁針。 「為免麻煩,破他的氣血兩門。」小手的主人葛佩如笑吟地說:「哥,我才不想做吃力不討好的解差。要是讓他跑,又得跟著你跑遍天涯空找,那多辛苦呀!」 「誰要你跟著跑呀?」張秋山一面在老魔的任脈重要穴道一針,一面調笑小姑娘:「怕我被狐狸精拐跑了是不是?得到杭州召請花園名姬……」 「你敢?你……」小姑娘向他舉起粉拳,不住笑意。 「不要管得那麼緊好不好?你還沒有和人拜天地呢!」 「你……」小姑娘臉紅紅地輕擂了他一拳。 他丟掉針,抓起老魔扛上肩,哈哈一笑,兩人手牽手向後園門等候著的葛夫人走去。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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