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碧血江南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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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公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他從虎踞門的右面百十步偷越城關,飛渡三丈餘寬的護城河,像逃出貓爪下的老鼠,本能地向荷香池陳家逃,那是他寄居的窩巢。 受驚嚇的老鼠,通常會逃回窩巢的,窩巢才是避難庇護所。 他竟然沒想到,章春既然知道他今晚在富春樓與朋友約會,從容扮成粉頭接近包廂,貼身射殺陰雲暴雨隨從,豈能不知道他的落腳處? 他竟然逃回陳家,糊塗一時。 也許,他並沒聽清章春所說的狠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即使他聽到了,也誤以為這廟是長春莊,並不包括荷香池陳家。 同時,也忘了章春的輕功比他快得多。 接近陳家大院,他心中一寬,院門高懸的兩盞燈籠,讓他覺得吃了一顆定心丸。 神爪冷鏢陳洪有不少保鏢、護院、食客、朋友,整座大院燈火輝煌,人多膽壯,沒有什麼好怕的。 風雪交加,大院門緊閉,外面鬼影俱無。 他不再費神叫門,從院門左側躍登蓋了牆簷的丈二高院牆,下面是大院南方的後院,南房住著陳家的一些僕人和小打手。 跳落後院,突然看到南房一處牆角閃出一個人影。 雪光朦朧,一看人影的輪廊,他心向下沉,大喝一聲,飛起一腿,將一叢積雪向對方踢去。 人向下一伏,沿牆根飛竄。 他的喝聲,用意是向大院的人示警。 人影是章春,本來沒料到是他,飛來的積雪勁道相當兇猛,呼嘯有聲,而且面積甚廣,黑暗中不知其中是否夾有其他霸道暗器,不得不疾躲避。 「除非你能上天入地,狗東西!」章春咒罵重要追出,劍隱肘後一躍三丈餘。 大院大亂,人聲鼎沸。 長春公子奸似鬼,三竄兩竄便形影俱消。 章春不甘心,躍登一座屋頂,立即被人發現了。 三個黑影躍登屋頂,立即圍住了她。 陳家大院她算是舊地重遊。 上次她帶了人來找張秋山,把陳家鬧了個雞飛狗走,打壞了的房舍,至今仍在僱工整修。 今晚,她是獨自追來的。 「什麼人,亮名。」為首的操刀中年人,用江湖口吻喝問。 「是女的!」另一人高叫。 一聲嬌叱,她揮劍搶攻,首先猛撲發聲喝問的人,比男人更豪勇,毫顧忌地劍使刀招,兜頭便劈。 劍氣陡然迸發,勢如雷霆。 這位仁兄當然已經看出她是女人,看到劈來的劍勢,不由怒火上沖,不假思索地一刀揮出硬接。 拼命單刀封架輕靈的劍,應該可以穩站上風,用招並無錯誤。 「錚!」暴響震耳,單刀突然翻騰著遠飛出三丈外,中年人不但虎口裂開,右手五個指頭全被震斷了。 ▼第二十五章 公爺露面 劍光毫無阻滯地一抹而過,鋒刃自中年人的左肩砍入,斜入至脊骨方消去砍勢。 章春似乎早已知道結果,隨即一腳疾飛,踢飛了中年人的軀體,劍也離開了中年人的身軀。 劍光流轉,光臨第二個人的心坎,長驅直入,刺了個貫胸透背。 大開殺戒,她像是瘋了。 黑暗中本來就難分敵我,而她閃動撲擊的身法又快得不可思議,有些被殺的人,甚至還不知道是被誰殺的。 一沾即走八方襲擊,陳家大院成了屠場。 但長春公子早已竄入客院,把自己的人分配防守門戶,不出去幫助主人禦敵,鎮靜地據險固守。 章春更是行家,當然不願冒險進入黑暗的房臺內拼命,見好即收,從大院的右側悄然撤走。 留下了二十二具屍體,神爪冷鏢有得忙了。 這一場狂風暴雨似的可怖襲擊,把陳家大院的人嚇了個心膽俱寒,人人自危。擔任警衛的人,聽到任何聲息,便會本能地往黑暗處躲藏,再注意發生了什麼事。 善後的事終於理妥,已經是四更天。 客院的花廳燈火通時,十餘個主客雙方的首要人物齊聚一堂。 又驚又怒,而且顯得筋疲力盡的主人神爪冷鏢,跌坐在大環椅內,像是崩散了的一團爛肉腐骨。 「天老爺!這場大災難何時方了?」神爪冷鏢像是在哀號:「誰也對付了不一個不和你講理,打了就跑的高手中的高手。天知道她什麼時候再來一次更狠的?少莊主,我看你還是把令尊請來舍下坐鎮吧!我……找還是先躲一躲,我實在受不了,再來一兩次,我的人都會被殺光,我明早就走。」 「女人禍水。」那位叫梁雄的朋友,目光兇狠地落在江南一枝春身上:「我實在不懂,路姑娘與雷神張秋山,到底有什麼不解之仇。據在下所知,你們並沒有牽涉到情愛糾紛啊!十場人命九場情;牽涉到情愛糾紛或許道理上說得通,但你們……」 「姓梁的,你給我閉嘴!別說這些沒有教養的髒話。」長春公子幾乎要跳起來發威:「這件事與路姑娘無關,那是我和張秋山之間的恩怨。」 「哼!少莊主,在下所知道的內情,卻不是這樣的。」梁雄毫不畏縮,嗓門提高了一倍:「全力圖謀張秋山的人,確是路姑娘,你是言聽計從,任何代價在所不惜。 「在你來說,理說得通,並沒有什麼不對,男人為女人動刀子起糾紛,太平常了。路姑娘,到底有何內情,何不說出來讓大家聽聽。至少,也讓咱們這些講交情的朋友,知道咱們為何兩肋插刀,流血五步所為何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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