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碧血江南 | 上頁 下頁
九〇


  「哦!原來如此。」她放心了,主動地拉回那隻讓她到渾身舒適的手按在乳房上:「鎮江分幫為何銷聲匿跡,居然不敢向張小輩尋仇,為什麼?」

  「不知道。據神爪冷鏢所獲的消息,似乎是總幫方面不滿意揚州分幫,擅自做出違反江湖規矩,處死神偷李百祿的事,咎由自取,為免更大的損失,所以禁止幫眾進一步向張小狗尋仇報復。鬧江鱉吳分幫主僱請殺手,也是暗中出面的,冒了很大的風險,萬一毒心鬼王招出他是主謀,麻煩大了。」

  「毒心鬼王的信譽十分可靠,在江湖道有口皆碑,這倒不用擔心。」

  「天香,有些話,我不知該不該說。」

  「你說嘛!」江南一枝春膩聲說,媚目中重新湧現情慾的光芒,在對方的手百般挑逗下,蛇一樣的嬌軀不安定地扭動著,迎合手的撩撥,至於願不願聽對方該不該說的話,已無關宏旨了。

  「你已經知道江寧來了人,為何不集中全會的精英力量,全力對付張小狗?」

  「證據不全,師出無名呀!」

  「他們在何處落腳?」

  「我也不知道。」江南一枝春坦然說:「迄今為止,我只見到他們兩次,我不能主動去找他們的,同樣地,地位比我低的人,也不可以主動找我的。」

  「乾脆,你帶我去見他們,或許我可以憑三寸不爛舌,說動他們積極採取行動呢!」

  「那是不可能的,永裕。」江南一枝春搖頭:「總會精英正奉命陸續趕來江南,行動必須保持極端秘密,我連他們在何處落腳也一無所知,怎能帶你去見他們?何況我也不敢,這是十分犯忌的事。」

  「哦!這麼說,你們真的要大會江南,將有驚天動地的舉動了?」

  「可能。」

  「太不尋常,是什麼舉動?」

  「我不可能知道。」

  「與三汊河兩會結盟有關?」

  「多少有些關連。」

  「那……」長春公子大感失望。

  「好人,你一定要談這些無趣的事嗎?抱緊我,我……」江南一枝春嬌紅色的、火熱的臉龐,貼在對方的胸膛上,熱情的反應表示她將失去自制。

  「不必急,心肝。」長春公子將她掀壓在下面,捧住她的臉,挑逗地不斷親吻她灼熱的、性感的紅唇:「既然貴會不可能幫你有所動,你就罷了不成?就這樣輕易放過罪魁禍首張小狗?」

  「這……」

  「哦!你好熱,好蕩……」長春公子及時加上一些甜頭。

  「永裕我……」

  「目前有個好機會,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我……我當然能接受。」

  「那就好。」

  「永裕,我……我受……」她快要迷失了。

  「你聽我說。」長春公子放下釣餌。

  「我不是在……在聽嗎?好人……」

  「這個機會是……」

  沒頂在情慾中的人,會接受任何事的。

  長春公子是花叢能手,他能給與上起聖女,下迄青樓蕩婦最大的、最強烈的刺激與快樂,願意在意亂情迷中接受他任何指使,甚至願意死在他懷裏。

  ***

  章春是相當聰明的,從金山返回後,她不再重提到蘇州的事。

  她心中明白,張秋山不是一個辦事中途而廢的人,雖然她認為在鎮江逗留實無必要,犯不著浪費時日,追查一個不知躲在到何處藏身的人,那不是短期間能結果的事,天知道凌霄客躲在何處?

  也許已經遠出千里外去了。

  她不知道張秋山的目標並不在凌霄客,只憑女性的直覺來估計動向。

  這幾天,她把自己打扮得像個淑女,完全拋棄了武林女英雄的氣質,盡量展現女性的風華,伴同張秋山遨遊鎮江的名勝,以便吸引有心人出面。

  找不到藏匿的人,公然遊蕩便會激使藏匿的人失去耐性,不會長期忍受強敵逗留的威脅,便會冒險出面拔除眼中釘肉中刺的。

  葛佩如也改換了打扮,恢復少女應有的風華,渾身綻放出青春少女的氣息,與淑女打扮的章春別苗頭。

  她正向成熟的途徑邁進,吸張秋山的注意。

  有兩位嬌艷的女郎伴同遊山玩水,在確是人生一大樂事。

  目標鮮明,他們像是荒野裏茫茫黑夜中,一盞明亮的燈,或者是一支火把,吸引那些夜間活動的蟲類、飛蛾、嗜光的生物。

  這天一早,三人僱了小舟遊焦山,登上焦仙嶺望海門山(雙峰山),逛遍觀音廟、心經石、羅漢廟、霹靂石、海雲廟、石屏等名勝,然後遊桃灣、青玉塢,讓潛藏在那兒的歹徒心驚順跳。

  那時,焦山仍是開放的名勝,遊人皆可自由往來,直至後來的乾隆皇帝下江南(十六年),焦山建了行宮,這才受到管制。

  揚州的三汊河行宮,是當今皇帝康熙所建的,所以三汊河附近列為禁區,卻沒料到塔灣村成為天地會與小刀會結盟的地方,塔灣村大屠殺也就成了駭人聽聞的慘案。

  但官方並沒把這件事公佈,反而嚴密封鎖消息,這畢竟是不光彩的醜聞,禁區內有反抗組織存在,未免影響朝廷的威信。

  章春一直就情緒低落,把死纏住張秋山的葛佩如恨得牙癢癢地,無法與心愛的人獨處,情敵如影隨形,難怪她情緒低落。

  同樣地,葛佩如也把她看作眼中釘,像防賊一樣步步提防,不讓她有張秋山單獨相處眉來眼去的機會,也在打主義扔開她。

  未牌後,他們到墨寶亭,花了十兩銀子賄賂守亭人,欣賞王右軍遺世墨寶陀羅尼經幢,和華陽真逸的痙鶴銘真跡拓本。

  華陽真逸到底是誰?

  是王羲之?顧況、陶景宏?迄今仍是文壇迷案。

  銘刻在石崖上,崖已崩摧了數百年,留下的銘文餘字不到四分之一,快要無跡可考了。

  張秋山並非附庸風雅,他確是有意前來瞻仰墨寶的,十年來,他曾經三次遊幕,一個幕客當然得懂文墨,事實上他的文才比他的武功並不遜色。

  有許多幕客,真才實學比東主要好得多。大多數遊幕的文士,本身具有秀才或舉人身分。

  逗留了半個時辰,葛佩如雖然曾經讀過書,但距可以欣賞這種古文墨寶境界遙之又遙,總算還能定下心瀏覽一番。

  章春卻對這些古董興趣缺缺,看了一半就感到索然無味,獨自出亭在附近走動。

  太冷天,年關歲尾,遊客罕見。亭右不遠處有一處亂石堆,據說是陀羅尼經石舊跡,石已因年深日久而崩毀成石塊,不時可以從碎石中看到殘留的字影。

  有一個穿了羔皮大襖的中年人,正在石堆中神態悠閒地找尋有字的石塊。

  她信步走近,也裝作搜幽探秘的雅客。

  「怎樣了?」她低聲問。

  「碧桃灣夏家鬼影俱無,人全跑光了。神爪冷鏢不敢再來,那些私梟消息十分靈通,這期間規矩多了,只有不知情返航回來的人進出,沒有可疑的人逗留,無法在這裏找出線索。」

  「得加施壓力了。」

  「不能打草驚蛇,要耐心。」

  「哼!我才懶得過問你們的事呢。」

  「可是……」

  「我要盡快趕往蘇州,這裏已經沒有我的事了。」

  「公爺已經三番兩次派人催請你們動身赴蘇,早點走吧!這裏的情勢已受到有效控制,你又何必賴在這裏搗蛋胡鬧?萬一出了意外……」

  「你少管我的事好不好?」

  「那我就要管姓張的小伙子。」

  「你敢?哼!」

  「呵呵!你知道我敢,要是不相信,我就證明給你看。」中年人笑吟吟地說,轉身向墨寶亭走去:「你把他說得是宇內無雙天下第一的高手,我卻不信邪,給他三記破山拳,看他會不會比山堅強?」

  「我可要惱了。」她搶出劈面攔住。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中年人笑說:「對岸傳來消息,有興趣聽嗎?」

  「有關嗎?」

  「也許。」

  「請講吧!吊人胃口嗎?」

  「長春居士並沒返回上江,鬼鬼祟祟在揚州瓜洲出沒,神出鬼沒極端詭秘,意圖難測。」

  「哼!他在暗中支持他的兒子,長春公子大概已經逃過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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