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碧血江南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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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喃喃地說:「假使我的的剩餘功力多一分,這一鑽,老魔難逃公道,我該想得到他們還有黨羽的,我該用雷珠先下手為強斃掉了事。」 顯然那三個白衣人中,有人知道他情急會用雷珠殺人。 他最後瞥了小木屋一眼,轉身蹣跚地離開。 「我得用些心機擺脫他們,他們必定會跟來用暗器殺我永除後患的。」他自語,往積雪中的凋林中一鑽:「我已無力自衛,這幾個狗東西的掌功可怕極了,我的昊天神罡,竟然禁不起他們全力一擊,幾乎毀了我的根基,下次我得小心了。該死!老魔這一走,我到何處找他?我……我誤了大事!」 不久,五個人在小木屋中聚會。 「不要管我。」飛龍天魔躁急地推替他裹傷的潛蛟地魔:「諸位務必再辛苦些,務必把小畜生搜出來斬草除根,不然……」 「陳老哥,你省些勁吧!」那位大馬臉白衣人不悅地說:「咱們已搜了三里地,到處都有可以藏人的雪坑樹洞,如何搜?分頭搜,誰禁得起雷珠偷偷一擊?那可不是血肉之軀能禁受得起的,你以為雷神的綽叫是白叫的嗎?老哥,假使他恢復功力去而復來……」 「你們不走,我可要走了。」另一名以白巾蒙面的人說:「咱們三人以蓋世奇學全力一擊,丈內足以化鐵熔金,但小畜生依然能站起來,我可沒有勇氣等他恢復功力之後找來討債。何況,明老兄與那幾個婆娘的事還未了呢。」 「黃兄,請背我走。」飛龍天魔臉色大變:「趕快離開險地,小畜生挨了你出其不意的九幽大真力致命一擊,似乎並沒有受傷,他很可能很快地恢復功力,萬一他找來,咱們……快走!」 *** 三汊河,在城南十五里左右。 這是運河的交會處,從上江來的船,從儀真縣駛入(儀真尚未改名為儀徵)北運河。從蘇杭越鎮江而來的船,渡過大江從瓜洲駛入南運河。 南北兩河在三汊河會合,所以是自府城流下的運河分流處,上段運河建了一條揚子橋,是官道至瓜洲必經的要津。 一早,橋上游的西岸蘆葦叢中,距橋約半里地,一艘小烏篷船隱藏在內,透過蘆梢,可以看到橋上往來的旅客,橋頭的景象一覽無遺。 小船不見有人,近岸的蘆叢中,卻有兩名漁夫打扮的大漢,伏在草中監視著橋頭。 旅客絡繹於途,冒風雪討生活的人你來我往。 近午時分,張秋山以本來面目出現在兩大漢身旁。 他臉色發青,似乎很怕冷。 「怎樣,有何發現?」他向兩大漢問,氣色不佳,說話也顯得有氣無力。 「旅客來來往往,就是沒見到神偷李百祿的影子。」一名大漢搖頭苦笑:「張兄,守了一早上,冷得受不了。哦!你的氣色很不好。」 「我知道。」他呼出一口氣。 「你像是病了。」 「差不多。」 「那你就不要來好了,乾脆我們送你回城。」 「不必了,快晌午啦!再等片刻。」 「這……也好。」 終於,午正過去了。 風雪漫天,不易從天色估計時刻,但江湖人就有在任何時地,正確估計出時刻的經驗能耐,相差不會太遠。 他從百寶囊中,取出四錠十兩重的金元寶。 「兩位必須及早離開揚州,以免災禍臨頭,有多遠你們就走多遠,走了就不要回來。」他將四錠元寶遞給大漢:「謝啦!山長水遠,後會有期。」 「我們用船送你……」 「不!你們順河下放,放鎮江上江寧悉聽尊便,愈快愈好。」他搖頭拒絕:「今天的事,請守口如瓶,不然將有不測之禍。」 「咱們理會得。張兄,後會有期。」 兩大漢上船駛出,向北運河急駛上江寧。 他再候片刻,悄然走了。 *** 申時初,旅客紛紛落店。 淮揚老店是有名的老字號,落店的旅客都是頗有身分的人,至少必須付得起昂貴的住宿費,中下人士不敢問津。 三教九流中配稱爺字號的人,並不敢以真正的身分投宿,有錢加上偽裝的身分,就可以成為該店的貴賓。 所以,陰陽雙煞能在最佳的客院出現。 所以,張秋山也成為受歡迎的旅客。 揚州的治安相當不錯,捕房人手眾多,地當江南往來衝要,捕快們不敢馬虎偷懶。天沒黑,管區的巡捕便出動清查各旅舍,預防奸宄滋事。 隨同三位巡捕查店的,還有三位穿便裝的精明慓悍大漢,誰也懶得去瞭解他們的身分。 張秋山的身分,已可被稱為爺字號人物,三位巡捕照例問了一些話,態度倒還和藹。而三位便裝大漢,則像一頭覓食的狼,不住察看房中的隱蔽角落,陰森森的留意張秋山的神色變化,甚至翻動行李各物。 終於,六個治安人員出房走了。 張秋山掩妥房門,坐在店伙送來的火盆旁。火盆的無煙炭火相當旺,房中寒氣全消。火旁的水壺冒出陣陣蒸氣,那是沏茶用的水。 他眼中仍有倦容,但舉動盡量保持靈活矯健的神態,以免引起巡捕們的疑心,總算沒露任何破綻。 他在想那三個便衣巡捕的舉動,心中頗感不安。 精明機警的他,已看出那三位仁兄不是治安人員。揚州的治安人員聲譽甚隆,在揚州犯案被列為江湖一忌。 江南四鐵捕之中,揚州就有兩位,一是府城的鐵臂猿范宏,一是甘泉縣捕房的妙筆生花周魁。 甘泉縣是揚州府的附廓,府與縣的兩名捕快合作無間,江湖朋友雖則把揚州看成最佳的獵食場,但對鐵臂猿和妙筆生花甚有顧忌,行動極為小心,如非萬不得已,絕不大意落案。 鐵臂猿范宏與天下各地絕大多數的治安人員一樣,擁有許多三教九流線民,但他用線民的原則,是絕不用些犯案累累的痞棍,與作奸犯料的混混。 這三位便衣人員,渾身散發出邪氣惡味。 「可能有麻煩。」他向自己說,鎮定地自己沏茶,暗中準備應變,準備迎接麻煩。 他並沒有未卜先知的超人能耐,而是憑經驗從某一種徵兆中,知道未來將會發生某種變故。 這種感覺頗為銳敏,因此而生的警覺性常可趨吉避凶。 果然不幸而料中,茶剛沏好,扣門聲急響,不像店伙的從容卑謙扣門聲浪。 拉開門,四個大漢一湧而入,領先搶入的大漢,正是先前隨同巡捕查房的三便衣之一。 四個人圍住了他,氣氛一緊。 「你們是幹甚麼的?」他沉著應變,語氣帶有火藥味:「看樣子,你們好像要搶劫。不要亂來,諸位,搶劫是要上法場的。」 「你知道咱們的身分。」先前的便衣大漢沉聲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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