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碧血江南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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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冷風入室,身後立即多了一個人。 不止是人,另有一把鋒利的刀,冷氣徹骨的鋒刃,擱在他的右頸上。 只要持刀人輕輕一拖刀,他的頸側血脈一定被割斷,肌裂骨傷,說不定腦袋就此分家,兇險萬分,這可不是開玩笑。 虛掩的房門外加防風的重簾,被人用行家的手法弄開,一開一闔不會發出絲毫聲響,來人入侵技巧的熟練,已到神乎其技的境界。 共進來了三個人,三個以灰布蒙面,僅露出一雙怪眼的不速之客,一個以快得不可思議的敏捷身法到了他身後,用刀制住了他。 另兩人在桌對面並肩上站,狼似的陰森怪眼緊盯著他。 「我可以坐嗎?」那位身材稍高,劍插在腰帶上的蒙面人,刺耳的假嗓音問。 不管他是否答應,發話的蒙面人已拖出長凳坐下了,而且伸手取走他手上的酒杯。 他不住發抖。一個無聊文士碰上了刀客,怎能不發抖? 所以他抖得幾乎像是見了鬼。 「你……你們……」他的語音更抖得厲害,幾乎字音難辨。 「不要問我們,問你。」蒙面人放下他的杯,語氣柔和了些:「希望你合作。」 「我……」 「你叫張秋山,咱們是從旅客的流水簿上查到的,來自淮安府,沒錯吧?」 「是……是的。」他總算能清晰地說出這兩個字。 「白天,你故意阻擋我們的朋友撤走。」 「甚……甚麼撤……撤走?好漢們,我……」 「你與東院那位章公子章達有何關連?看樣子,你一點也不像他的保鏢。」 「章達?那……那花花公子叫章達?天啊!我根本不知道他叫章達……」 「咱們查了你的底,也許你真的不是那小子的人,但你與他同船從淮安來,多少也知道一些有關他的底細,對不對?」蒙面人的口吻愈來愈和氣了。 「我發誓,我……」他情急起誓:「我一點也不知道他的底細。老天爺,你們……」 「我姓朱,人稱我朱三老爺。你如果肯答應合作,我不會虧待你……」 「我明白了!」他抬頭說,突然不再發抖。 「你明白甚麼?」 「徐、淮、蘇、常一帶,有十位手狠手辣,武功超絕殺人越貨,擁有眾多爪牙的悍匪,號稱三虎三彪金龍四大王。」他臉上有了笑容,對架在頸側的鋒利鋼刀毫不在意:「閣下叫朱三老爺,一定是金龍四大王的老三孽龍朱武了。」 「咳!你……」朱三老爺變色推凳而起。 「你們在計算章達公子。」 「周健……」朱三老爺向制住他的蒙面人急叫。 「不要寄望你這位爪牙,他的刀動不了。」他泰然地說,抬右手握住架在頸上的刀向前帶。 他身後的蒙面人周健,突然後退,像是見了鬼,也像是被人一拳打退的。 「咦!你……」朱三老爺駭然驚呼,伸手拔劍。 「要是我是你,就不要拔劍,那會吃大虧的。」他緩緩站起,握住刀把信手輕拂,從容的神情卻有懾人的魔力。 「你……」朱三老爺拔劍的手僵住了。 「你混蛋!」他笑罵:「你這條孽龍興起大水,來沖我這座龍王廟,像話嗎?」 他的話不再帶有文味,粗野而充滿江湖味。 「你是……」 「不要問我的來歷,更不要妄想盤根究柢。章公子是我的朋友,你們離開他遠一點,套份交情好不好?你們走吧!謝啦!」 「狗東西!你說得真輕鬆。」朱三老爺破口大罵:「原來你他娘的扮豬吃老虎……」 「吃龍,你可別說錯了。」他糾正對方的語病。 孽龍怒吼一聲,迅速拔劍順勢揮出,隔桌攻擊有如電光乍閃,深得突然襲擊的其中三昧,御劍的內勁十分驚人,劍氣將下面的杯盤震得四分五裂。 後面無緣無故丟了刀的悍匪,也同時向下仆倒,雙手箕張,要抱住他的雙腿將他按倒擒住,配合得恰到好處,前後夾攻勢在必得。 他右腿後蹦,手中刀同時斜拂。 長凳後飛,撞中悍匪力道極為兇猛,悍匪狂叫一聲,摔倒在地掙扎難起。 「錚!」刀震開了劍,火星四濺。 夾攻在剎那間瓦解,桌上的食具大遭其殃。 食桌隨即飛起,猛砸第二名悍匪,擋住了撲勢,有效地孤立孽龍朱武。 刀光如電,劍網在眩目的刀山重壓下萎縮,遞不出任何招式,只能盡量縮小防衛網圈自保,在狂野的刀光下岌岌可危,退出了房門,退入積雪的院子。 最後一聲接觸的清鳴傳出,接著是孽龍發出的一聲驚呼,刀光乍斂,劍光暴退。 「砰!」孽龍摔跌出丈外再滑出,雪地上出現重物滑動的遺痕。 「強龍不壓地頭蛇,在下不想在閣下的地盤裏擺威風,但也不甘受辱,閣下最好識相些。」他將刀丟在孽龍身側:「你們三虎三彪金龍四大王,都是血案如山引起公憤的悍匪,在這種眾所矚目的大旅店中公然行兇,後果是相當嚴重的,還不給我滾?哼!」 「他滾不了。」院角暗影處傳出人聲,灰影乍現:「這裏有上百奇案等他了結……」 孽龍飛躍而起,猛撲衝出的灰影。 錚一聲金鳴,灰影拖著刀暴退丈外。 「你薛捕頭是甚麼東西?走狗一個。」孽龍咒罵著衝上,劍出如鬧海的狂龍。 薛捕頭已無法收回盪出偏門的刀,劍來得太快,除了等死別無他途,想閃退也力不從心。 張秋山一閃即至,快得令人目眩,一腳踢中孽龍握劍的右小臂,劍急劇外趟,鋒尖以分釐之差,從薛捕頭的左胸前盪開了。 「噼啪」兩聲脆響,孽龍挨了快速的兩耳光。 「滾!」張秋山沉叱,一腳疾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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