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八荒龍蛇 | 上頁 下頁 |
二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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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四老與毒王並未受傷,只是力竭而已,五個人把妖道段回剁得稀爛,方在柴哲的幫助下,帶了兩個被擊昏的人,越牆走了。 相府的五府共冒出六處火頭,火光燭天,細雨壓不住火勢,各處仍有吶喊聲傳出,救人救火亂成一團。 這一夜,相府是一夕數驚,直亂至天色大明。袁州城民心大快,但每個人雖喜在心頭,卻不敢現於辭色,因為走狗奴才四出窮搜,四座城門全日封閉,挨戶捉拿刺客,鬧了個雞犬不寧。 一連三天三夜,城外的三座碉寨先後被人乘夜攻入,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大吉,逃回的人眾口一詞,說是被柴哲帶了無數武林高手,裏應外合攻破的。 三夜中,相府的人沒有絲毫休息的機會,整夜鬧刺客,怪火時起,共燒毀了數十棟房舍,全府陷入恐怖之中。 西府的珍寶被盜,東府的十餘萬兩黃金,平空在內庫失蹤,中間的相府也丟了價值數十萬的珍玩。死傷的人逐日增加,每天由南面抬出的屍體,總在四十具左右。 第四天,聰明的人開始為自己打算了。當晚,南府嚴鵠的府第,在二更初時便開始鬧刺客,火一起,那些聰明人趁火打劫,順手牽羊帶走了不少金銀珍寶,腳底下抹油,逃出相府亡命天涯去了。 第五天的夜深,第一次鬧事的刺客已走,嚴紹慶的東府右端的倚天閣,陷在熊熊烈火之中。除了救火的人,所有的護衛和打手,不得不找住機會喘息,各回住處養神。 中府右面的一列房舍,靠南的一棟大廈,安頓著端木鷹揚一家子。北面的一棟大廈中,住著靈狐馮喜娘。這兒原是彭孔在相府的當值宅第,主人已失了蹤,手下的爪牙死的死,逃的逃,顯得冷冷清清,死氣沉沉。馮喜娘鐵青著臉,坐在大廳中,尚未更衣,渾身水淋淋地,幾個僕婦正在勸她回房更衣。廳門外突有人叫:「小相國派奴婢前來傳話,不通報怎行?」 「彭夫人已經累了,任何人也不准打擾。你回覆小相國,有事明天再說。」是把門人的回絕聲。 靈狐推椅而起,向僕婦說:「你們自行安歇,我去見過小相國之後,便回家歇息了,不用等我。」說完,挪了挪劍靶,走向廳門。 門外把門的人,仍在和傳言的人爭論不休,一個堅持進來,一個堅持不允。她走近廳門,兩位老僕默默地拉開沉重的中門,門外火光熊熊,可看清門外仍在爭吵的人。 她一腳跨出廳門,訝然問:「咦!小相國那兒,似乎沒有你這個人,你是新近調去侍候小相國的嗎?」 傳信使者竟然不行禮,撥開把門人上前說:「你是馮喜娘麼?我,山西柴哲,給你一箭!」 聲落箭出,鐵翎箭脫手飛射靈狐的胸前七坎要害。靈狐反應奇快,伸手接住了來箭,冷笑道:「雕蟲小技,還你。」聲未落箭已出手,也射柴哲的七坎。 「還有呢!」柴哲同時叫,雙手齊揚,兩道淡影先後飛出。 靈狐不知柴哲使奸,接了第一支箭,發覺勁道並不怎麼兇猛,這種手勁怎能傷得了她?因此戒心消了一半,傲氣和憤怒、仇恨,一古腦兒湧上心頭,伸一個指頭一敲,敲飛了第二支箭,順指再敲第三支,並伸手拔劍。 同一瞬間她叫:「倒!」原來她回敬的鐵翎箭射中了柴哲的七坎要實。 也在同一剎那,她的手指敲中了第三支箭。 「給你全屍!」是柴哲的叫聲,與她叫出的「倒」字同時響起。 糟了,第三支射來的不是箭,而是藏鋒錄,手指斜敲在錄刃上,手指不見了,錄一閃即入,沒有任何迴避的機會,貫入她的右胸,錄尖透背三寸,活不成了。 「哎……」她狂叫,連退三步退入廳門,仍然拔劍出鞘,身形未穩,她即奮餘力將劍擲出。 柴哲根本不予理會,劍尖擊中胸口,反彈墜地,他僅退了一步而已。接著搶入廳中,一把拖倒向下栽的靈狐,取回了藏鋒錄,抬回兩支鐵翎箭,在聞警趕來聲援的賊人趕到前,像是一陣清風般遁走了。 其實他並未遠走,藏在南面大廈的飛簷下。不久,屋中的人全部奔向靈狐的大廈,他方飄身而下,鬼魅似的閃入了後宅。 在一處而南道盡頭,碰上了兩個黑影,他閃身隱在壁下輕吹一聲口哨。 兩個人影左右一分,傳來了一聲回答的口哨。 「請隨我來。」兩個黑影現身低叫,赫然是古靈和文天霸。 兩人帶他轉了數條秘道,在一座牆壁前站住了。 「就在裏面,希望哥兒留一份情義。」古靈黯然地說。 「我會的,靈老,請放心。四更初,群雄再來鬧一次,你們可以乘機脫身了,不然明天恐怕來不及啦!請便,小可進去了。會面之地在城東半里的錦繡谷,明天見。」 古靈和文天霸悄然走了,他拉開一塊壁磚,揪動裏面的拉環,只聽隆然一聲,三尺寬六尺高的一段牆壁向內移遠三尺停住了,燈光外洩。 他閃入壁內,轉入一座精美而小巧的花廳。 銀燈高照下,裏面的七名老少女人吃了一驚。其中赫然有化名閔子康的女郎,也是端木長雄的妻子。 閔子康大駭,搶至壁下摘劍。 劍的繫帶突然折斷,「啪」一聲自行墜地。柴哲喝道:「請勿誤會。端木老夫人,千萬不要去扳動警鈴把手。」 「你……」老太婆手腳發僵地叫。 「區區是柴哲,特來傳信,請相信小可的善意。」 「你……」 「大廈將傾,獨木難支。尊夫支持至今,已是情至義盡。念在往昔的情誼,數天來小可極力避免與尊夫及兩位少爺照面,可說已經夠朋友了。明天將是決定性的一天,生死關頭,請老夫人轉告會主,務必在明日離開,不然將玉石俱焚,後果極為嚴重。言盡於此,後會有期,請珍重。」 柴哲泰然地說完,倒退出室,壁門徐合,他已走了。 次日破曉時分,東門外到了五乘大轎,八匹健馬,一百名盔甲鮮明的官兵,踏著整齊的步伐,到城門口叫門。 八騎士是柴哲、雲笙姑娘、千手修羅、龍驤、虎衛,和烏藍芒奈山的金刀伏魔、三寨主金蛇劍、使女毓青。他們都經過名家幫忙,替他們化裝易容,穿一式南昌提刑按察使司衙門屬員的服式,雄赳赳八面威風,他們的職責,是協助袁州官府辦事,明裏負責保護押旨中官的安全,暗中負責保護闖虎穴龍潭的栗推官。 百名官兵叫開了城門,南京來的推官帶來按察使的屬員,誰敢留難?江西有三位按察使,官位比布政使低一品,但似乎權力要比布政使大些,掌一省刑名按察之事,糾貪邪,懲奸暴,平冤獄,雪枉抑,以振揚風氣,澄清吏治。布政使為一省之長,但如有瀆職的重大過失,按察使可以直接搜集罪證呈報部院。江西分為三道,每道分設一位提刑按察使,轄下的府州縣的官吏,聽說按察大人即將來巡,那些貪官污吏必定膽戰心驚。 當天色大明,東門城頭上的兵勇大吃一驚。春雨初晴,天宇中雲層薄,大地罩上了一重輕霧,霧影中,距城兩里左右,隱約可看到一列列軍帳,轅門外,三面大旗迎風飄揚。第一面是認軍旗,上面繡著斗大的一個「祈」字。第二面是將旗。第三面是軍旗。認軍旗上繡的一行小字看不清,走近方可看到繡的是:「巡撫江西地方兼理軍務」。巡撫原來不兼軍務,三年前方行定制,巡撫的職權增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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