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八荒龍蛇 | 上頁 下頁 |
二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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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哲已一閃即至,左手一掌劈出。 警哨夠機警,閃身讓掌,發出一聲示警的低嘯,刀將出鞘。 可是,柴哲已跟蹤進擊,疾飛一腿,「噗」一聲跟在對方的小腹上,把警哨踢得迎面跌出丈外,方滾動著狂叫。 右面的警哨發現不對,急急搶出,手一舉,三枚鋼鏢銜尾飛射。 柴哲力聚左肩,不理會警哨的連珠鏢,「嘭」一聲大震,撞倒了院門,閃身搶入。 廳兩側的院廊下弦聲狂鳴,箭如驟雨。 他向上疾升,手搭住院門的後簷,身軀上縮貼在簷下,直待箭雨停止方向前飛射,腳一沾走廊再次縱出,奇快絕倫地搶上階向中門急撞。 「嘭!」廳中門倒塌了,廳內燈光明亮,兩廂應聲搶出四名勁裝大漢。 他站在廳門內,向挺劍搶來的四大漢沉叱道:「站住!不可無禮,叫鐵佛賀南山出來見我。」 四大漢一怔,腳下遲疑,其中一人喝道:「你是什麼人?破門而入,有何用意?」 「我,山西柴哲,找鐵佛商量要事,叫他出來。」 四大漢臉色一變,先前發話的人接著問:「你用這種手段來商量要事?你……」 「撞破大門,是在下對你們客氣,還未開始傷人呢。你說,他是不是浪得虛名,貪生怕死不敢出來?告訴你,他躲不住的,在下已經破門而入,等於是砸了他的招牌,不出來如何向江湖朋友交代?」 四大漢幾乎同聲怒叫:「欺人太甚,拼了。」 四人怒容滿面,四支劍兇猛上撲,像狂風暴雨般同時攻到,劍嘯聲令人聞之心涼。 燈光下,柴哲發現對方神色有異,即使破門而入登門興師問罪,似乎用不著如此生氣激怒的,江湖朋友被人打上門來,平常得緊,何用生那麼大的氣? 他壓下了眼中湧出的無窮殺機,打消了一舉便將對方置於死地的念頭。說快真快,人踏進劍已出鞘,劍動風雷發,像一道電光楔入了刺來的四劍之中。 「叮叮」兩聲清鳴,中間的兩支劍突向外張。「錚錚」兩聲暴響,外張的劍反而把同伴的劍震開。人影似電,柴哲已從中間穿越,一閃而過,大旋身劍如狂龍,連閃數次,吞吐快逾電光石火,一沾即退至大廳正中。 「哎……呀!」四個人兩面一分,火速轉身,身形未穩,中間的兩個人同聲驚叫,腳下大亂,踉蹌後退,兩人的右肩後側,被點了一劍,深抵琵琶骨,鮮血沁出,如果再用一分勁,必將貫入肺部。 「誰敢再逞英雄,下次絕不留情。」柴哲冷喝。 「用暗青子招呼他。」左外側的人厲叫。 柴哲冷哼一聲,陰森森地說:「柴某的鐵翎箭從不虛發,班門弄斧不啻自尋死路。在下已經留給你們一條活路走,你們偏偏要硬往鬼門關上闖,那也是無法勉強的事,有多少雞零狗碎牛黃馬寶,全掏出來好了。」 兩個負傷的人發出了警訊,左手吃力地探入百寶囊。 兩個不曾受傷的人,已掏出了暗器候令齊發。 左廂湧入八名大漢,右廂也人影紛現。 柴哲不為所動,左手已扣了三枚鐵翎箭,冷然候敵,默運神功準備出手襲擊。 眼看將有人濺血橫屍,即將展開瘋狂的搏鬥。 生死間不容髮,驀地沉喝震耳:「弟兄們退!候命行動。」 柴哲徐徐轉身,劍徐徐上升。 右後廳門踱出九個男女,領先的人頂門光光,沒長半根頭毛,禿得油光水亮。大環眼厲光閃閃,獅鼻海口不怒而威,年約半百左右,身材雄偉。可是挺著一個發福的大肚子。練武人肚子如果挺出,那表示他必須告別英雄生涯的了。 「你閣下是鐵佛賀當家的了。」柴哲冷冷地問。 「你認識我?」鐵佛也冷冷地問。 「咱們素昧平生,只從閣下的長相中,猜出閣下的名號而已。聽說閣下是獨行大盜,但貴村好手不少哩!看來,獨行兩字名不副實,僅是閣下欺世盜名的手段而已。」 「賀某外出做案,從不偕人同行。這些弟兄,乃是本村的子弟,為護村而挺身出面,憑賀某的藝業,何用欺世盜名?」鐵佛傲然地答。 「那麼,閣下最好叫他們迴避一下,以免枉送性命。剛才柴某一念之慈,未曾下殺手……」 「且慢,咱們先把話說清楚。」 「多言無益。首先,你得明白,柴某不過問你的所作所為,你殺人放火的勾當與柴某無關,你的罪行自有執法的人主持公道,柴某可不想找藉口以俠義自居興師問罪。我知道你我無仇無怨,你不過是為朋友兩肋插刀,趟這一窩子渾水,無可厚非,因此在下不為已甚……」 「呸!你還說不為已甚!入暮時分,你將本村外圍四周二十名警哨全部用重手法點了昏穴,至今無人可解。接著是截斷至勞家渡的小路,暗中偷襲擊昏了五名先後奉命外出送信的人,聲言不許村人越村半步,不然一律格殺勿論。然後又將湖旁停泊的船,拿走所有的舵。最後毒死全村的狗,揚言放火焚村。呸!你還不夠狠是不?破門而入,表示你英雄無敵,我鐵佛成了你的魚肉,你是刀俎,閣下,今晚咱們單人獨劍生死一決,你敢不敢?」 柴哲一怔,搖頭道:「閣下,你說的話,在下一概否認。柴某來了五個人,剛到片刻。入暮時分,柴某還在勞家渡。」 「什麼?你……」 「在下言出由衷,你必須相信。柴某雖不是什麼大英雄大丈夫,但敢作敢當,既敢與權傾天下的嚴老奸賊父子為敵,自不會在閣下面前推卸責任。不管你怎麼說,今晚柴某必須將羅龍文寄放在貴處的人質帶走,給不給,我等你一句話。」柴哲一字一吐地說,語氣極為強硬。 「你怎知羅龍文有人囚在我處?」 「不知道在下怎會無端找上門來!你說吧,給與不給?」 「給,如何?不給,又如何?」 「給,在下深領盛情,日後登門謝打擾之罪。不給,不是我死就是你亡,賀家灣將在天明之前在人間消失,只留下一片瓦礫場為後人憑弔。」 「你好大的口氣。」鐵佛咬牙切齒地說。 「不是口氣大,而是事實。囚在貴處的那位姑娘,乃是在下的愛侶。在下不像你,你有三妻十六妾,見一個愛一個,丟掉一個妻妾無所謂。我與你不同,為了所愛的人,可以拋頭顱灑熱血赴湯蹈火,即使明知粉身碎骨,也絕不回頭,羅龍文包藏禍心,多次陷朋友於不義,昨日在紫蓮莊,害得雷莊主家破人亡。紫蓮莊被人燒了個片瓦不存。今天他又嫁禍於你。在下的消息來源,就是他透露出來的,可知他這種朋友,不值得你賣命,更犯不著用身家性命來換這份無義交情。你要是執迷不誤,咱們便無話可說了。你是亡命,我也未必想活得長久些,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要燒一個村殺百十來個人,在下並不在乎。為了所愛的人,柴某任何事情也可以做出來,信不信由你。」 這番話說得聲色俱厲,說得鐵佛毛骨悚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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