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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


  眾人皆擁向窗口,注視湖面的變化。會主夫人神色憂慮,向會主道:「鷹揚,你並未將那位姑娘要來。」

  會主咬牙切齒,焦躁地說:「姓羅的可惡,他從中作梗,堅持要用小丫頭引小畜生送死,不信任我們,豈有此理!」

  「他的羽翼折損甚慘,目下的實力並不比我們強多少,為何卻不願衷誠合作,聯手共謀大事?」

  「他認為萼山先生的安全重要,而萼山先生又不肯離開勞家渡,他反對離開一同前來協力擒人。」

  「那……」

  「咱們不管他。瑾娘,長雄為何沒有消息?」

  「妾身也感到詫異哩!」

  「有一件事不妙。」會主低聲說。

  「有何不妙?」

  「明心師弟派人傳來回信,他被小畜生的朋友在身上弄了手腳,目下手足發軟,氣功已散。據護送他北上的勾魂使者王朝陽送來的口信,說無法查出原因,只知血脈異常,氣機敗壞,查不出是何手法或藥物所傷,反正性命交關,如果未牌左右找不出根源,他……」

  「勾魂使者精於搜經透穴術,他居然找不出根源?」

  「嗯。」

  「那……屠師弟……」

  「勾魂使者可望在近午時分,將師弟送至勞家渡。我已派人前往相迎,要將他們接來此地,讓師叔看看。」

  「萬一……」

  「萬一師叔也找不出原因,只好向小畜生……」

  「但小畜生活的機會不大,大火與暗器齊發……」

  「火一起,他會就範的,那時再將他派人擒住,還怕他不死不吐實?」

  樓上,眾人緊張地注視著湖面的變化,三艘船已經先後下沉,離岸約一里左右,湖面風浪不小,雜物四處漂流,有不少人攀在浮物上,隨水漂流不定,救命聲清晰可聞。

  樓下,近三十名好漢或坐或臥,候令行動。

  地下室不大,堆滿了米糧、魚乾、腌肉、雜物,只留出一條走道。一盞菜油燈發出黯淡的光芒,照著坐在地道門兩側的三名持刀大漢。三人盤坐在地,信口天南地北窮聊天。地道門半掩,溫暖的風從地道內吹來,掠過地下室,透過地下室大開的木門,吹入樓下的大廳,再沿石梯吹向樓上層,從窗口消逝。

  坐在左面的大漢抱著連鞘單刀,倚在壁上說:「咱們專諸壇自從進入嚴府之後,名存而實亡,不再幹刺客的買賣,卻替嚴府刮財傳信,真沒意思。」

  右面的一名大漢桀桀笑,接口道:「至少,咱們不再冒風險,有吃有喝有女人。葛兄,難道你還不滿意?」

  葛兄重重地哼了一聲,撇撇嘴說:「我寧可冒風險,也不願做奴才的奴才……」

  「老葛,你找死?」第三名大漢低喝,神色緊張。

  葛兄挺挺腿伸伸懶腰,打個哈欠冷笑道:「這裏又霉又臭,誰也不會前來搶咱們的差事,更沒有壇主堂主自降身分前來把守通風口,誰管咱們的胡說八道?除非你倆不夠朋友,不然……」

  話未完,他突然挺起上身,仰頭向伸手不見五指,卻風聲凜凜的地道內凝望,說:「咦!裏面像有老鼠走動。」

  「哈哈!這裏有吃不完的魚肉米穀,那還怕沒老鼠?」另一名大漢笑著接口。

  先前制止葛兄胡說的大漢側耳傾聽片刻,說:「不像老鼠,倒像……像……老葛,你信不信世間有鬼?」

  葛兄桀桀笑,接口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世間如果真有鬼,咱們黑鷹會的人,恐怕早就給鬼弄光了。」

  「記得五年前,兄弟在浙江金華……」

  另一名大漢叫道:「政通兄,別再提你那件鬼故事來唬人好不好?雖是近午時分,但這兒卻像是陰曹地府,你老兄也不知道忌諱,興頭來了就搬出你那件活見鬼的故事!喲……」

  地道門吱呀呀輕響,黑影倏現,說話的大漢本就心裏有鬼,驚得失聲大叫。

  三名大漢毫無戒心,誰也來不及有所舉動,便被突然出現的黑影制住了穴道,快速的打擊捷如迅雷驚電,只看到模糊的黑影出現眼前,便已人事不省。

  出來的不止一個黑影,而是兩個。最先出來擊昏三名大漢的黑影是柴哲,他扭頭低聲向同伴道:「辛大叔請在此地稍候,如果有人下來,大叔必須迴避,小可不願連累大叔。」

  煙波釣客笑道:「在下既然來了,還怕什麼連累?咱們……」

  「大叔請聽我說。小可與這些人之間,恩怨牽纏,不足為外人道,小可並不希望大開殺戒,因此……」

  「可是,郭兄的信物在你手中,在下豈能讓你單人獨劍冒險?」

  「請辛大叔替小可守住退路,小可便感激不盡了。」

  「好吧,我替你守住此地,小心了。」

  柴哲一眼瞥見三名大漢的預下,都掛著一條青巾,不由心中一動,想起松林中金壇主所帶領的人,全都帶了青巾蒙面,便信手摘下一條青巾,蒙上了自己的口鼻,向煙波釣客揮手示意,向室門快步走去。

  室門沒有人把守,沿門外的石級上升便是樓下的內室。黑鷹會的人鳩佔鵲巢,佔用了楊四爺的石屋,到底為時甚暫,還摸不清石屋的全部底細,時間倉卒,也來不及徹底查問,卻自以為萬無一失,未免疏於防範,同時,由於注意力完全放在外圍,對內部的警戒反而忽略了。誰也沒有想到人地生疏一無所知的柴哲,會從地道內出現。

  樓下候命出動襲擊的人,都鬆懈地在大廳各處養神,對即將到來的惡鬥,皆抱有樂觀的信念。外有金壇主擋頭陣,內有外圍的火攻和暗器襲擊,石屋的鐵門已經閉上,在柴哲未出現前,該是最平靜最安全的時刻,應該好好養神,以應付即將到來的惡鬥。入村的路只有一條,負責監視的人可看到兩里外的景物。早著呢!

  地下室上來了一個蒙面人,廳中的人或坐或臥,沒有人對這位同伴起疑,因為所有的人皆用青巾蒙面,彼此間裝束都差不多。這些人之所以用巾蒙面,用意是隱匿自己的本來面目,不令柴哲看出他們的身分,動起手來可令柴哲摸不清底細。同時,起火時可以防止煙薰。

  這位蒙面人是柴哲,他盡量避免和任何人的目光接觸,沿著廳左徐徐地移向後面梯口。

  他在近梯口的一處壁角坐下,頭枕在膝上養神,暗中察看四周的動靜。身右不遠處,坐著兩個人,背對背假寐,似乎睡著了。

  樓下沒有窗,鐵門關得緊緊的,只有一盞菜油燈發出暗紅色的光芒。後廳門大開,裏面有燈光人影,但不易看出是些什麼人。

  樓上方的門口,有兩個青衣大漢把守,似乎是管制人員上下的人。樓上人聲嘈雜,顯然有不少人。

  「不知會主在不在樓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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