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八荒龍蛇 | 上頁 下頁
二三六


  岷江墨蛟也到了,伸手抓住了閔子建的後腰帶,大喝道:「要活的!」

  聲出勁出,硬生生將閔子建抓起向後拋。

  柴哲飛撲而上,將青衣人的右手扣住反扭,一手叉住了對方的咽喉,抵在地上喝道:「閣下,金錢豹花標在何處?」

  青衣人完全失去了抵抗了,唉聲叫:「哎……哎……他在……在……前……前面的小……小村中。」

  「他為何到此地來?」

  「那裏是……是萼山先生的……的落……落腳處,囚……囚禁著姓柴的……的兩個女……女伴。」

  柴哲大喜欲狂,接著問:「他們在此藏匿多久了?」

  「約……約一個時辰,從……從勞家渡來……來的……,要……要等船離開。」

  「村裏有些什麼人。」

  「沒……沒有幾個,人都……都不曾趕來會……會合,預定午……午間……方可趕到。」

  已經是巳牌正末時分,機會到了,可不能讓大群走狗趕到,必須立即入村救人。柴哲一掌將對方擊昏,喝聲「走」,領先奔向小村。

  將近村口,村前的松林一片青綠,松風怒號,已接近湖濱了。

  剛進松林,他突然止步大喝道:「不好!止步!」

  身後卻傳來重物擲倒的巨響:「蓬!啪噗噗!」

  他屏住呼吸,身形一顛,火速掏出解毒靈珠按在鼻端,閃在一株樹後轉身一看,不由心中叫苦不迭。

  跟在身後的四個人,全部倒了,直挺挺地仆倒在地,狀如死人。

  不等他有思索的餘暇,樹上青影紛墜,二十餘名高手從十株樹上向下縱落,他身前不遠落下的人,赫然是一位蒙面綠衣女郎。他不假思索,將解毒靈珠含在口中,拔劍揮出。

  「錚」一聲暴響,綠衣女郎的劍被震飛丈外。

  他急衝而上,劍出「長虹經天」手下絕情。

  綠衣女郎身形來定,急急拉掉蒙面巾,失魂般尖叫道:「柴兄弟,我是吳綠珠。」

  側方有人撲到,劍將及身。

  柴哲半途收招、旋身、側移、進步、出劍。

  人影乍合,劍虹倏分,風雷一發即止,像是雨過天晴。二十餘名蒙面人已形成合圍,將他包圍在樹下。

  所有的人皆駭然止步,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

  吳綠珠站在一旁,呆若木雞。

  撲上遞劍的蒙面人挺立在三丈外,背向著柴哲,劍向外張,渾身猛烈地顫抖。久久突然吐出一聲深長的嘆息,「砰」一聲直挺挺地擲到血泊中,胸前的鮮血噴滿了一地。

  柴哲屹立如同石人,一雙虎目向前直視,長劍前指,鋒尖三寸血跡斑斑。

  久久,死一般的靜。柴哲這一劍兇猛絕倫,宛如電閃雷擊,震懾了在場的二十餘名高手。

  久久,有人叫:「綠衣慈航,你怎麼了?」

  柴哲掏出口中的靈球,陰森森地向吳綠珠問:「你是綠衣慈航辛美,不是綠飛鴻吳綠珠?」

  吳綠珠悚然一震,向後徐退,臉無人色地說:「綠衣慈航就是……是我在江湖的化……化名。」

  「你用幻影神香對付我?」

  「我……」

  「死者是誰?」

  「藍……藍燕子藍……奇。」

  柴哲心中一酸說:「他是我在大天星寨最後一天所交的朋友,想不到我……他不該蒙著臉的。主持計算我的人,怎麼會是你們?怎麼會是你……們!」

  「我們奉命擒你,身不由己。」

  「二師兄目下可好?」

  「他……他……還好,但不在此地……」

  「站住!」柴哲突然大喝,聲如乍雷。

  兩個蒙面人正偷偷地接近被幻影香迷倒的人,卻被柴哲的喝聲嚇了一跳,火速退回原地。

  北面一名蒙面人發出一聲低嘯,眾人立即向東北兩面移動。

  柴哲心中雪亮,冷笑道:「你們想用暗器襲擊,不必枉費心機了。留三分情誼,你們走吧!」

  他已留心退路,因此不怕暗器群襲,身後與身左皆有合抱大的古松,只須一閃便可隱於樹後。

  右面不遠處,兩名蒙面人突然雙手齊揚,接著向一旁的松樹後疾閃,要藉樹掩身。

  幾乎在同一瞬間,柴哲亦發出了可怕的鐵翎箭,身軀半旋,順手急抄,接住了射向正面的兩枚追魂透風鏢。

  兩個蒙面人,共發出了四枚,另兩枚柴哲不加理睬,鏢擦衣而過,他點塵不驚。

  「啊……」兩個蒙面人閃慢了一些,距樹幹不足半尺,便被鐵翎箭擊中右肩井,身軀一震,狂叫著撲到在樹根下掙扎,死死貼住樹幹藏身,不敢移動。

  已退至東北兩面的人,再次駭然一震。

  柴哲冷然掃視一匝,冷冷地說:「不要再輕易嘗試,在下的暗器從不虛發,誰再敢班門弄斧,他得交出老命。下一次將射要害,不信可以試試。」

  北面一個蒙面人突然拉掉蒙面巾,露出真面目。劍眉入鬢,虎目冷電四射,白淨臉皮,留著三綹短鬍,一表人才,年歲約四十五六,身材雄健,背上繫著一把古色斑斕的長劍。他將蒙面巾揣入懷中,舉步上前傲然沉聲問:「柴哲,你知罪麼?」

  「柴哲無愧於天,無怍於人,俯仰之間,可對天地鬼神,用不著閣下替柴某定罪。你是誰?」柴哲也傲然反問。

  「我,金安瀾。」

  「哦!原來是荊軻壇主玉狻倪,失敬了。」柴哲訝然說。

  「金某……」

  「在話就說,不必婆婆媽媽。」

  「金某要和你比暗器,公平一決。」玉狻猊徐徐接近至丈五左右,傲然地說:「你先請。」

  「在下先挨你三發白羽箭。」

  「接著!」玉狻猊冷叱!聲出箭到,一支白羽神箭破空而飛,只可看到一顆如虛似幻的白星。

  柴哲用右手的食中兩指向左胸的搭,淡淡一笑,「噗」一聲輕響,白羽箭的尖鋒恰好穿過指縫,被兩指夾住了,鋒尖恰好沾衣。

  接著白影銜尾到達,柴哲的左手雙指仍然夾住了射向右胸的白羽箭。這次對方用了九成勁,因此他身形被震得向後仰,兇猛的震力幾乎令他夾不住鋒尖,鋒尖射穿了胸衣,被白兕背心擋住了。

  他臉上神色一冷,陰森森地說:「第三箭為何不發?閣下,你該用全力了。」

  玉狻猊屏息著,第三支袖箭似乎已忘了發出,虎目瞪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旁觀的人也緊張得身上發冷,心中發虛。玉狻猊的白羽箭勁道之猛,可以貫透磚牆,發無不中,從未遇上對手。可是柴哲屹立不動,硬以身軀受箭,相距如此之近,即使是一流的練氣高手,也不敢冒險以身試受。再就是接箭的手法快如電閃,委實駭人聽聞。

  按規矩,對方硬挺,那麼,主客易位也必須以同樣方法承受。玉狻猊心中悚然,因此遲遲不敢發第三箭作孤注一擲。

  「你不發箭,在下可要回敬了。」柴哲冷冷地說。

  「好,你回敬好了。」玉狡倪沉聲叫。

  「金堂主,你回敬之前,你肯不肯將在下的女伴下落說出?」

  「你在妄想。」玉狻猊斷然拒絕。

  「那麼在下要先射你的頂門髮結。」柴哲一字一吐地說。

  柴哲聲稱先射對方髮結,可把玉狻猊幾乎氣炸了肺。練武人的頭部,反應極快,除非出其不意襲擊,不然休想擊中頭部。暗器的飛行路線,通常是走直線的,閃避更是容易,任何暗器也快不過人的眼睛,要指名襲擊頭上的各部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柴哲居然在黑鷹會三大壇主之一的荊軻壇主玉狻猊面前,膽敢聲稱要射他的髮結,口氣之狂,委實令人難以忍受。

  玉狻猊被怒火迷失了理智,忘了自己已應請由柴哲發暗器回敬的話,一聲怒嘯,左手一揚,身形側移,右手乘機暗中反手射出第三支白羽箭。

  柴哲目光似電,把對方臉上流露的表情完全捕捉住。當玉狻猊左手一揚時,他已知是虛招,絲紋不動不加理會。然後左腳邁向側方,表示要向左閃,但腳剛邁出突又縮回,反而踏向右面相反的方向。

  玉狻猊的右手仍是虛著,並無白羽箭射出,但手收回的一剎那,箭方離開袖口。因此,恰好射向柴哲的右面。

  雙方對預測對方心意的工夫,皆有獨到的秘訣。柴哲也在左腳右移時變了心念,腳不曾踏下。白星貼脅衣而過,破空的厲嘯聲刺耳,第三箭落空,相當兇險。

  這些變化說來話長,其實是剎那間所發生的事。柴哲悚然而驚,知道遇上對暗器有極高明修養的人,不敢再大意,沉聲道:「閣下,你已失去發暗器的機會了。」

  「金某看你的了。」玉狻猊不得不定下心神戒備著說。

  「在下的女伴現在何處?」柴哲重拾話題。

  「本壇主不答覆你任何問題。」

  柴哲也利用對方發話的機會揮出左手,接著右手反扔,身動手動,迅捷絕倫。

  由於相距過近,不能憑自力注視暗器,因此玉狻猊必須隨柴哲的手勢閃動,雙手在身前封架,也準備接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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