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八荒龍蛇 | 上頁 下頁
二〇二


  閔子建倒抽一口涼氣,情不自禁打一冷戰,退了兩步。

  柴哲卻心中大喜,叫道:「韓老爺子,還記得八年前山西道上,侯馬柴家的事麼?小侄……」

  「哎呀!你……你是柴小哥麼?」

  「正是小侄。」

  「你……」

  「小侄要找的人,是九幽鬼王許老前輩。」

  「怎麼?他……」

  「是他老人家帶小侄前來的,同來的還有兩位姑娘,他們全失蹤了。」

  黑影是綠杖翁韓騰較,八年前山西道上,他在阪泉坡無意中救了遠貶山西為縣丞的王宗茂,落腳在柴家,勸柴家遠走高飛避禍。他對這件事印象極深,因此一聽柴哲自稱小侄,便猜出是柴哲了。

  「糟!他會不會被人擒走了?今晚在此地埋伏的人,無一庸手,如果落在那些人手中,恐怕凶多吉少哩!」綠杖翁跌腳叫。

  「老爺子,我們快找找看,也許受傷陷在什麼地方了。」

  閔子建卻冷哼一聲說:「八成兒他是嚴賊或者是伊王的走狗奸細,把兩位姑娘乘機擒走了。」

  綠杖翁一躍而下,沉聲道:「閉上你的臭嘴!你把九幽鬼王看成什麼人了?」

  「雖不是土匪強盜,但也不是什麼英雄好漢。」閔子建大聲說。

  綠杖翁重重地哼了一聲,陰森森地說:「你這廝很會損人。你以為你是柴哥兒的朋友,老夫便會對你客氣,不好意思揍你是不是?」

  柴哲趕忙行禮道:「老爺子請息怒,閔兄的妹妹失了蹤,人在焦急激動之中,少不了有點衝動,口不擇言,尚請老爺子海涵。」

  「你是什麼人?」綠杖翁悻悻地問。

  「小可姓閔,閔子建。」閔子建也悻悻地答。

  綠杖翁冷笑一聲說:「年輕人,在老夫面前,說老夫的朋友不好,你好像是活膩了。下不為例,不然你將後悔。」

  三人開始尋找,依然毫無所見。回到先前的鬥場,綠杖翁將一具屍體翻轉。掏出火摺子晃亮,細察屍體的臉貌,驚道:「咦!這傢伙是四大金剛之一的侯九重,打得一手可怕的追魂釘,劍術出類拔萃,兇名震武林,竟然被你們擊斃,是鬼王殺的麼?」

  「是小侄殺的。他與另一名同伴雙劍齊攻,被小侄刺了一劍。」柴哲坦然地答。

  綠杖翁老眼生光,注視他片刻,答道:「如果老朽所料不差,你用的必是令祖的……」

  「小侄為了自救,不得不用。」柴哲搶著答,深怕綠杖翁說出乃祖的名號;有閔子建在旁,他不希望暴露身分。

  綠杖翁機警地點點頭說:「將門虎子,果然不虛。老實說,這傢伙十分可怕,如果老夫與他拼命,恐怕百招之內,也難以送他去見閻王呢!」

  「其實,小侄也僅是出其不意僥倖得手而已。」

  「哥兒,你自下的打算是……」

  「小侄五個人本打算前來搶紫袍魔君的船,準備劫下嚴嵩老國賊奪自伊王的黃金濟貧。目下許老前輩與兩位姑娘失蹤,金寶事小,同伴的安全事大,因此小便必需先找同伴的下落要緊。」

  「紫袍魔君已在傍晚時分撤走了,聞風前來奪寶的群雄,由於一僧一道的突然介入,在傍晚驛船到達之前,已作鳥獸散。驛船上載的只是石頭,你們還是早走為妙。走,我替你去找朋友打聽三個失蹤的人下落。」

  「老爺子,小侄想等到天明再說。」

  「等到天明?」

  「深秋草枯,等天明後,便可從草上的痕跡找線索。這樣吧,拜託老爺子向朋友找聽,小侄在此等候佳音。」

  「好,把你的同伴身材面貌姓名說來聽聽。明早咱們在此地會合,如果不能趕來,日後我會找你的。」

  閔子建也說:「柴兄,咱們不能在此坐等天明,你我分頭追查線索,你走南我往北,明早仍在此碰間,如何?」

  「也好,以東一帶也由我負責,以西……」

  「以西歸我,走!」

  「彼此小心在意,明早見。」

  三人分頭行事,各走一方。

  閔子建向北追搜,離開了墳場,突然腳下加快。接近了上石鐘山的東麓,鑽入一座果林中,黑暗中突傳來一聲梟啼,如同鬼哭。

  他回了兩聲低沉的咆哮,然後奔向一棟黑暗的茅屋中。茅屋的屋角有兩名潛伏的警哨,但未出面阻止。

  屋中黑沉沉,伸手不見五指,隱隱傳出他低沉而急促的語音:「快派人速往稟報,八虎七彪與四大金剛已全被小狗與綠杖翁所殲,走脫了九幽鬼王。盡速派人捕殺九幽鬼王與綠杖翁,小狗可不必顧忌。小狗的藝業深不可測,今後如果派人截擊,千萬不可派不中用的人。能對付小狗的人恐怕很難找,須用智取。如何進行,速派人告知,明晨小狗仍在亂葬崗,須在明晨之前將進行大計告訴我。現在帶我去見……」

  「我們的人都不在湖口了。」黑暗中另一個蒼老的聲音說,稍頓又道:「想不到小狗居然如此棘手,咱們又失敗一次。在下立即派人享報,請靜候消息。」

  「我們的人為何都不在湖口了?是一僧一道出來……」

  「一僧一道插手是原因之一,但毛病在混江虎鯊身上。」

  「為什麼?」

  「那狗東西被小狗射了一支鐵翎箭,幾乎喪命。認為消息已經外洩,他自己受了重傷,勢孤力單,因此改變初衷,願與趕來劫金的人共用金寶,便將運金船的秘密通知所有的與會群雄,並負責供給船隻,在驛船到達不久,紛紛揚帆上航,往迎運金船,我們的人只好也跟去了!」

  「咱們的人,豈能坐視那水寇胡說八道?」

  「事出突然,阻止不及。」

  「利用價值已失,為何不宰了他?」

  「他受傷之後,戒備加強,而且大出咱們意料,因此無法近身,他說走就走,委實抓不住下手的機會。」

  「我不過問你們的事。記住!得到回音後盡速派人通知我,我在崗西北角第五路伏樁處等候消息。天明前消息如果仍未能傳來,可派人跟著我候機傳遞。」

  「在下記住了。」

  不久,他出門向西南行,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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