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八荒龍蛇 | 上頁 下頁
四九


  「在下當然知道,三年前,在下與謝龍韜是知交好友。在下姓呂,名俊國。」

  柴哲心中大喜,卻不動聲色,笑道:「哦!原來他們之所以進入西域,定是呂兄召請他們的。」

  「呂某曾派人促駕,但他們並未到來。」

  「真不巧,看來,在下也無法找到他們了。」

  「從實招來,你找他們有何用意?」

  「在下已經說過了,信不信由你。」

  「你的西域語、蔡語言皆可亂真,定然是官府派來的鷹犬。」

  「官府派我一個十六歲的人進入西域,豈不是太瞧不起官府了麼?老兄,你是他兩人的朋友,居然阻止投奔他們的人,不知有何居心?他兩人又不是什麼奇男子大丈夫,在下也不一定要投奔他,你老兄瞧著辦好了。」

  「你這賤骨頭不打不會招,來人哪!給他嚐嚐馬鞭的滋味,看他能挺得了多久。」

  兩名大漢挺身站起,在身旁撩起一條馬鞭,冷笑著走近,一個嘿嘿冷笑道:「小子,你招不招?」

  「在下該說的都說了,馬鞭可不能要柴某胡說八道。老兄,你動手好了。」他泰然地說道。

  一名大漢冷哼一聲,動手用小刀割開他的衣襟,壓住他的雙腳。「叭」一聲暴響,馬鞭在他的胸肌上開花。

  他桀桀怪笑說:「柴某到西域投奔謝金兩人,不但要與蒙西為敵,連漢人也成了死對頭,甚至謝金兩人的朋友也靠不住。算我姓柴的倒霉,生有時死有地,認命啦!你們有何法寶,施展好了。」

  一頓記記著肉的馬鞭,在他身上開花,一鞭一落實,只片刻間,他便成了個血人,但他連哼也沒哼一聲。

  美少婦有點過意不去,叫道:「呂爺,不必逼他了,解回山寨,由寨主拷問算了。明天咱們將與藍雕旗的人決戰,時候不早,我們得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拼搏呢。」

  中年人點點頭,笑道:「雲姑娘說得不錯,暫且饒他。住手!」

  兩大漢放手離開,柴哲躺著不動,臉上呈現痛苦的表情,肌肉在抽搐,閉上雙目暗中調息。從外表看,他像是昏厥了。

  燈火倏滅,眾人已經就地躺下了,火坑中炭火熊熊,帳中仍可視物。

  兩名大漢睡在他左右,監視著他。

  「我得先脫身。」他心中不住地想。

  他下定決心,先睡一覺再說。

  身上的鞭傷小意思,他受得了,安心大睡,將安危置之腦後。

  監視他的人久久不見動靜,以為他昏厥了,心中戒意漸消,不久也先後沉沉入睡。

  練功有成的人,心中就像有一座計時器,想甜睡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便會自行醒來。

  他醒來了,帳外風聲呼呼,帳篷都在搖撼。利用火坑的幽暗光線,他雙目張開一條縫,小心地打量形勢。

  妙極了,八個人都睡得很沉。

  他的手腳是分開綁的,手和腳都可伸縮自如。

  他的雙腳一點點向上收,綁在後面的雙手一點點向下移,手腳漸漸接近了。

  他的靴筒中,各藏了一支長僅四寸的小鐵翎箭,手指一觸靴簡,心中大喜過望,箭居然未被搜走,妙極了。

  他悄悄拔出一支鐵翎箭,徐徐恢復原狀,利用箭鏃的鋒尖,平心靜氣地刺割綁在手腕上的鹿筋索。

  不好用勁,相當吃力,但為了活命,他必須耐心地將繩索割斷。鹿筋索堅韌無比,但在鋒利的箭鏃一點點切割下,久而久之,一股繩索行將割斷,緊要關頭,帳外突傳來隱隱人聲。

  「老天爺!別教這些傢伙有所舉動。」他心中暗叫。

  好不容易割斷一股鹿筋索,偏偏帳外傳來了隱隱人聲,柴哲急出一身冷汗,大事不妙。如果讓這些傢伙發現,以後再也不會有脫身的機會了。

  踏雪聲已近,第一個驚醒的人是呂俊國,其次是睡在內側的雲姑娘。

  柴哲心中暗暗叫苦,停止了一切活動,將小鐵翎箭納入掌心,閉自留意靜聽動靜。

  帳外不但有踏雪聲,而且有人說話,有個沙嘎的嗓音含糊地說:「寨主可能改變了主意,不然便不會命青松山的人用燈光信號召回埋伏的人。你進去知會呂頭領一聲,咱們立即拾掇,到青松山聽候差遣。」

  「好,你們準備上路,召返各處伏樁,我進去知會呂頭領。」另一個洪亮的聲音說,帶有濃重的四川口音。

  呂俊國已挺身站起,一面整衣一面問:「外面是孟老弟麼?怎麼回事?」

  帳門掀開,進來了一個五短身材的人,用四川口音說:「洪頭領接到青松山打來的燈光信號,著召返四方的伏樁,火速至青松山下會合,可能有急事。」

  「是什麼時候了?」呂俊國問。

  「四更末,時候不早啦!」

  「後帳的姜頭領知道麼?」

  「洪頭領已派人前往通知了。」

  「好,我們這就準備。」

  附近共有三座黑羊皮帳,眾人火速拾掇。兩名大漢將柴哲挾出帳外,居然未檢查綑繩,將他放在雪地裏,解開他腳上的鹿筋索,其中一名大漢叫道:「小子,咱們要走了,你必須靠一雙腿在馬背上好生坐穩了,不然便得拖著走,知道麼?」

  他故意裝得十分委頓疲乏,有氣無力地說道:「如何安排,柴某已經別無選擇,何必多問?」

  「你知道就好。呂頭領已經將你的事,用燈號通知了青松山信號站,轉稟寨主請示,寨主來了通知,要咱們明晨派人押解你上山。沿途你給我安靜些,千萬不要自找苦吃,別做逃走的夢。」

  「承教了。」柴哲冷冷地說。

  不久二十四名騎士在前面的山坡下會齊,呂頭領的八個人走在中間,每人皆有一匹駿馬代步。梭宗僧格被綑了雙手,騎在光背馬上,由前面的八名騎士押解。

  柴哲也被安置在一匹光背馬上,一名大漢在前面控韁,另一名騎士帶著柴哲的百寶囊和暗器袋,策馬傍著柴哲而行,負責照應防範柴哲逃走。

  人馬開始移動,不徐不疚地趲程。

  半個時辰後,前面朦朧的雪地中,一個黑影迎面而來,領先的人叫道:「前面有人,備戰。」

  馬群左右一分,正展開間,前面的黑影站住了,傳來一長三短四聲羌笛的震鳴。

  「山寨來的人,歸隊。」杜領先的洪頭領大叫,接著向身旁的同伴叫:「用胡哨回答信號,快!」

  四長兩短的胡哨聲傳出,對面的黑影重新移動,漸來漸近,原來是一人一騎,栗色棗騮在黑夜中看去是黑色,馬上的騎士卻是白色的。

  洪頭領率領手下迎上,高叫道:「在下洪錦全。」

  騎士高舉右手的馬鞭,答道:「兄弟李玉山,奉寨主金諭,前來傳信。」

  「李兄,寨主有何吩咐?」

  「請諸位頭領速至青松山會合,三寨主已經在那兒立候,要在天明前攻襲梭宗家,攻佔山谷佈陣,等候藍雕旗的人決一死戰,徹底解決藍雕旗的蒙人,一勞永逸,永除後患,不許蒙人南下牧馬。」

  「兄弟捉了兩個人……」

  「請洪、呂兩位頭領派人護送,隨兄弟押返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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