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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四


  山下,祁連隱叟波羅聖僧一行人,正往峰頭上趕來;左右二曲也參與其中。

  朗月羞憤難當,大叫道:「小畜生,你目無尊長,你對師叔如此無禮?」

  山海之王臉色一冷,一面走近一面說:「俗語說:可一而不可再;我已寬恕你一次,不再有第二次了。五十餘年前,你斷我師父雙足時,你怎不想到日後會做別人的師叔?當你偷離懺罪巖之頃刻,你已不配做南海門的弟子了。哼,你再胡叫,我先打掉你滿口牙齒,你信是不信?」

  朗月禪師果被鎮住了,不敢再擺長輩的架子啦!他一步步往後退,仍兇狠地說:「仗寶刃欺人,算不了英雄好漢;收了你的小劍,咱們拼個你死我活。」

  山海之王沒理他,冷笑道:「用不用寶刃,那是我的事。你是否打算再回南海?」

  「南海早晚要回,但不是現在,須等我厭倦江湖生涯之後,或許我會重返普陀。」

  「既然如此,我只好動手請你了。」

  「佛爺不見得怕你,你想怎樣?」

  「怕不怕是你的事,我做事從不先問對方怕是不怕。哼,我要破你氣血二門,廢去你的武功,押回南海用門規治你,這就夠了。」

  朗月大駭,退到一株大樹後,怒叫道:「收了你的小劍,咱們拼三百招,輸了我才心服,你敢是不敢。」

  老花子突然接口道:「老弟,事不宜遲,這酒色和尚怙惡不悛,師門情義已盡,為何不誅去他?」

  朗月切齒大叫道:「臭花子,假使有機會在我手,你將……」

  山海之王用一聲叱喝打斷他的話,飛撲而去。

  朗月大驚失色,閃電似射向另一株大樹後,叫道:「收了你的劍,佛爺要將你打成肉泥。」

  光華乍斂,林中重陷入黑幕之中,林密,空隙不大,兩人立即展開搶攻,全憑六識出招。

  山海之王的修為,比朗月強得多,耳目特靈,朗月怎吃得消?可是這傢伙不傻,他根本不接招,利用樹木掩身,折向貼地起落不定,向山下慢慢退去。

  山海之王其實也不存心要他的老命,清理門戶的事他不願管,龍吟尊者健在,兩位俗家師叔應該當家。最主要的是,自己的真正身分還未確定呢。

  他知道朗月在用游鬥拖延時辰,找機會脫身逃命,正想用天心指下手,驀地發覺有大批人已向山頂上撲來,輕功極佳,速度奇快。

  不用猜,準是祁連隱叟和喇嘛僧們來了。林太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如果狗東西們趕到,在四面八方用暗器招呼,後果堪虞。

  「嘭」一聲大震,接著枝葉紛飛,一株大樹被他的大鉤擊中,山崩似的往下倒,可是林太密倒了一半,便被其他大樹夾住了。

  這一陣暴響,便宜了朗月禪師,在山海之王伸鉤點到的剎那間,人向旁一閃,繞過一株大樹,反向枝葉紛飛處竄去。

  山海之王被他閃開一鉤,險些又將和尚仗以掩身的另一株擊倒,更沒料到他會往危險處反竄,猛地向前折向急撲,大叫道:「別學兔子亂竄,打!」喝聲中左手一伸,天心指出手,一縷無比兇猛渾雄的潛勁,破空射出。

  朗月早防到他用天心指,他確是變成了被獵之兔,竄閃起伏手腳並用,來去如電逃命,不時回敬一兩記風雷掌,或者用指風打穴出其不意在遠處襲擊。天心指力未到,他向下一伏,貼地折向側射,從半倒的樹竿下穿走了。

  山海之王背上有人,恐怕被樹枝撞著背上的如黛,穿枝入險不無顧忌,被朗月逃出了二十丈,仍未得手。

  朗月渾身大汗,精力損耗太大,再拖片刻,竄閃的工夫不會太快啦!逃的人比追的人辛苦多了。

  驀地裏,下面傳到一個陰森嗓音的叫喚聲:「上面有人,小心了,搜進。」

  果然是祁連隱叟,相距已在五六十丈。山海之王突然剎住去勢,向飛竄的朗月禪師背影叫:「朗月,要想保全性命,趕快回普陀,不然下次見面你難保性命。」

  朗月已經遠出十丈外,心下大定,伏在一株大樹下,藉樹掩身,兇狠地切齒叫:「小畜牲,你小心就是,我對天發誓,我必定殺你,不管是白天或黑夜,早晚都無關宏旨,只要你死就成;我朗月不是省油燈,誓雪此恥。」

  山海之王冷哼一聲,陰森森地說:「我同樣有這種念頭,必取你的性命,咱們走著瞧,你好好苦練,準備接我的劍,下次沒有這般便宜了。」

  說完,向後急退。朗月禪師早已竄出十丈外,隱入茫茫黑暗叢莽之中。

  山海之王找到老花子,他正在翻動黑衣人的屍體。

  「老丈,走!找甚麼?」

  「蟾酥珠,已經到了這死鬼的腹中,真糟!」老花子答。

  「何不剖腹取出?」

  「傷毀屍體,不合道義。」

  「那就算了,快走,那些狗東西們到了。」

  老花子抓起屍體,塞入一個深邃的狐穴中,撿起烏竹杖向南急走,一面說:「屍體沉入狐洞,屍化珠落洞底,年深日久,便會永埋塵下,不然落在兇魔之手,可怕著哩!鐵爪神鷹的下落找到了麼?往哪兒走?」

  「那老騙子跑得快,可能逃往洛陽,咱們趕一步。」

  兩人翻山越嶺,向南飛掠,五更初,到了一處峻峰林立,處處絕澗危崖,高峰並立之地,遠古森林星羅密佈,不易直向而行。

  東方天際已泛起魚肚白,天快亮了。兩人降下一處深谷,三轉兩轉找不到出路啦。

  朝曦已現,老花子打量四周,說:「老弟,咱們歇會兒。」

  「趕到洛河旁再歇腳,豈不更好?」山海之王答。

  「怪,按行程,咱們該已遠離崤山,早該到了洛河旁,或者已到永寧縣城了。」

  兩人在山區裏狠鬥狠殺,一再轉折;山中不時有絕壁飛崖,不能一直向南走,轉折之間,愈來愈偏,他們都對這兒不熟,迷失在山區裏了。雖則方向不會差錯,但知道東南西北又有何用?到了何處,仍然不知道。

  山海之王只好停下了,放眼打量四周,說:「唔!這一帶草木陰森,野獸繁多,恐有猛獸出沒,咱們小心些兒。」

  「呵呵,咱們打擾它們的安寧,它們要趕咱們走呢。」山海之王大笑。

  果然,笑聲一落,草叢悄然顫動,兩頭軀長八尺的吊睛白額虎,帶著一頭小虎,腹尾貼地,悄悄從草叢中掩出。

  虎出現,山海之王大踏步迎上,揚著大鉤低吼道:「走開!呔!」

  兩頭巨虎似乎吃了一驚,停住腳步,雙爪抓地,巨尾揮動,張牙舞爪咆哮,卻不敢撲上。

  山海之王一面低吼,一面挫腰作勢,迫近了猛虎,大鉤輕輕拂動。

  兩頭巨虎見竟有人向它們挑戰,反而驚駭地退了五尺。山海之王笑道:「老丈,它將要發威了,迫急了哩!這玩意你如果嚇得拔腳逃命,它便會毫不容情地撲上。」

  果然,猛虎一聲狂吼,先後飛撲而上,腥風疾捲,來勢洶洶,騰空丈餘,雙爪前伸凌空下撲。

  山海之王本可閃在一旁,一鉤便可將虎腰擊斷,但他反而後退,稍向後閃,大鉤突交左手,握住鉤彎,一聲大喝,在兩虎撲落地的剎那間,大鉤脫柄擲出。同一瞬間,右手側伸落下的另一頭大虎頸項。

  大鉤去勢如電,「哧」一聲響,柄沒入地中兩尺餘,鉤兒恰好鉤住虎頭,釘鉤在地上了。猛虎頸被鉤壓在地,只能用四爪虛弱地抓地,叫也叫不出來了。

  同一瞬間,山海之王雙手落在另一頭大虎的頸脖和腰脊上,抓起大虎高舉過頂,喝聲「去你的!」

  八百斤的吊睛白額大虎,被拋出三丈外,「噗通」一聲,掉在溪中一個大潭內,水花四濺。

  老花子已衝到那頭咆哮狂撲,四面閃竄的小虎前,用烏竹杖趕得小虎狂怒地叫嘯舞爪,說:「老弟,要不要吃虎肉?」

  「不要,虎肉又膻又粗,劣得緊。趕它們走算了!」

  他走到大鉤前,巨掌一起,拔出了大鉤。巨虎脫困,一聲吼叫,便待撲上。

  山海之王先發制人,大鉤在它們鼻口之間連推三下,把巨虎痛得咆哮後退,用巨爪亂抓。他口中也在低吼,「滾!」

  巨虎真聽話,被大鉤一扭,向右便倒,翻了一次身,那頭巨虎,先是沉落潭底,大概它口渴,喝了一肚水,方浮出水面,泳向岸邊,狼狽地爬上岸來。

  山海之王與老花子退在一旁,注視著大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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