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霸海風雲 | 上頁 下頁
三七〇


  兩人電光石火似的換了兩次照面,拆了三招。朗月禪師火起。三招中,對方皆在千鈞一髮中從指縫間溜走,在必死的危境化險為夷,還像話?連一個獨眼老花子都敢和他面對面拼搏,傳出江湖豈不教人笑掉大牙麼?

  他一聲怒吼,禪杖攻出一招「狂風掃葉」,迫老花子向上縱退,前面的左掌一翻,向側猛揮。

  伽藍禪功以南海絕學風雷掌發出,只聽掌前響起兩聲殷雷,如石掌勁自右向左急吐。

  老花子身在空中,知道要糟,火速運功護住心脈,雙手運勁向下一振,消去部分掌力,人借力向右飄退。

  掌勁已到,他只覺雙手一麻,渾身一震,烏竹杖幾乎脫手。同時真氣一窒,肌膚若裂,身不由己,向左飛撞。「砰」一聲,右肩和右半身撞在一株大樹幹上,眼前金星直冒天旋地轉,烏竹杖脫手,身軀亦向地面栽。

  朗月一掌得手,已如影附形追到,伸手便抓。

  眼看命在須臾,老花子急啦!拼全力就地一滾一繞,繞到樹後再向另一株大樹下竄去。

  他力道已消失大半,手腳自然不夠靈光,慢了些兒,只覺右上臂一震,他知道完了,臂肉丟了一大塊,被和尚抓掉了。

  他一到另一株樹下,左手一勾樹幹,身軀繞樹急盪,衝到樹後。

  「砰」一聲響,合抱大的巨樹,被禪杖擊中,「噗簌簌」倒下了,差點兒將他壓扁。

  他右手急拍樹幹,身軀再向右順勢衝出。可是掌一拍之下,痛得他幾乎脫口大叫。

  也由於這一痛,衝勢銳減,「噗」一聲輕響,右腿環跳穴一麻,渾身發軟,「啪噠」一聲仆倒在地。

  朗月禪師惡狠狠地一腳踏住他的臀部,厲叫道:「臭花子,別慌,我慢慢地剁你。」

  腳一捺一送,將他翻轉,又叫:「先弄瞎你唯一的獨眼,有你受的。」

  聲落,身軀前俯,左手伸出一根食指兒,向老花子的獨眼點去。

  「完了,這次真完了?」老花子心中在狂叫,他渾身力道全失,四肢如僵,眼睜睜看著指頭兒點到似乎那根指頭愈來愈大。

  近了,到了眼前了;他長嘆一聲,閉上了獨眼,等待著指頭兒致命一戳;他這一生即使不死也完蛋了。

  ***

  且回頭表表山海之王。

  他懷著被騙的憤怒心情,向山下崤山別館急射,展開了曠世絕學御氣飛行術,足點枝梢提氣輕身,手足向後徐振,起落間竟遠出七八丈之遙,恍若流星移位,看似逸電飛虹,即使在十丈外定神注視,也不易發現他的身影。

  崤山別館中,波羅聖僧被人回敬了一掌,幾乎被震傷內腑,心中駭然,這一掌,把他狂傲之氣,擊飛到九霄雲外去了,這石破天驚的雷霆一擊,不啻告訴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中原絕學不是他想像中的徒有虛名,中原更不是喇嘛教的天堂,不可以任所欲為的。

  一掌硬拼,他自己已無再攻的力道,而對方卻長嘯而去,似乎絲毫未受影響,他怎能不驚?

  他在原地屹立,靜靜地行功調息,其餘死剩的十七名喇嘛已先後趕到,在他四周列陣戒備。

  祁連隱叟也到了,聚在不遠處計議,三十餘人先後從各處匯聚,找不到人;連鐵爪神鷹也失去了蹤跡。

  祁連隱叟死了十餘名手下,一無所得,心裏像燃燒著一把毒火,怎肯干休?同時由匝哈和另一人的叫聲中,他知道奪走玉麟的人,竟然是自己在官道中追丟了的生死仇人,更是愈想愈冒火。千不是萬不是,都是賊喇嘛出來打岔,在他與鐵爪神鷹以生死作賭注之際,突然下手搶奪玉麟。目下玉麟失蹤,仇人也被喇嘛驚走,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找喇嘛還找誰?這口氣不出,怎活得下去?

  他吩咐手下收拾殘局,著手救死扶傷,一面分出人手,將喇嘛們圍住了。

  雙方悄悄地列陣對峙,死鬥將一觸即發。但在人手未集時,喇嘛們也沒有撤走之意,他一時還不想立即發動。論人數,他多喇嘛一倍,但論實力,喇嘛們高手多,實力拉平,佔不了絕對優勢,他不得不稍為等候。

  不久,人手漸集,傷的人極少,凡是躺下的人,以死的佔大多數,屍體被堆放在一旁,候令掩埋或帶走。

  波羅聖僧已調息完畢,精力已復,一看四周形勢,便知是怎麼回事了,這場惡鬥將無法避免,也正是他拿老陰賊出氣之時。

  他拾起地下的降龍杖,舉手一探,眾喇嘛由環陣變列雁翅,兩群人面面相對,他向祁連隱叟叫:「老陰賊,咱們就在這兒分個高下。」

  祁連隱叟臉色冷厲,說:「賊和尚,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哈哈,是群毆呢,還是單打獨鬥?人多派不上用場,你的人多得不太多,群鬥佔不了便宜,咱們都是宇內絕世高手,用不著貽人笑柄,羞見武林英雄。你下場,咱們不死不散。」波羅聖僧亮聲說完,大踏步越眾而出。

  祁連隱叟向左右叮嚀一番,也仗黑劍上前相迎,說:「也好,反正你如何死法,不關宏旨,只要死就成。」

  兩人逐漸接近,兩丈,丈六,丈二了。降龍杖斜指,黑色怪劍徐揚,隱隱發出龍吟之聲。

  兩人功力相當,已心裏有數,這不是第一次交手,所以相當慎重。在丈二站住了,兩般兵刃遙遙相指,一長一短,同時震鳴。

  兩人向左徐徐移動,轉了一次照面,剛用左足一沾原站立之處,突然齊發厲吼,人影疾閃,烏芒急射,褐影化出陣陣杖幕,同時奮起猛撲。

  一陣罡風撕裂,勁氣迸爆,刺耳聲響發出,人影乍合,隨即斜錯而出,一沾即走,兩人換了一次方位,太快了,看不出他們如何出招化招,也沒有兵刃相錯之聲,不知誰搶了機先。這是暴風雨的徵兆,風不大雨也不大,即將到來的風雨,行將逐漸兇猛。兩人雙足一沾地,突又同發虎吼,重新猛撲,人影又合。這次接觸也為期極暫,一沾即分,又換了一次方位,只是纏鬥的招式更快了些。

  在第九次換招之後,身形漸緩。兩人神色愈來愈凝重,動如電閃,靜如山嶽,一步一危機,一動一死亡。

  「嘿!」波羅聖僧沉喝,單手運降龍杖,右足踏進左足後跟,身軀撲進,降龍杖似乎平平無奇緩緩遞出,點出對方右外肩。

  祁連隱叟左足先進,黑色怪劍先向杖左錯進,猛地沉肘撇劍,身形向左前方急射,「嗡」一聲劍嘯,百十道振出的烏芒,突然掃向對方肩頸。

  波羅聖僧不理烏芒,他要走險了,上軀不變衝勢,向前急俯,距地面尺餘向右出腿平轉一道半孤,降龍杖一沉,順勢反掃,諸般變化在剎那間一氣呵成,杖已光臨對方右肋腰胯之下。

  祁連隱叟心中一凜,來不及收劍變相,虎腰一扭,上體斜轉,黑色怪劍下沉,「翻身刺虎」絕招出手,一面要削架降龍杖,且要乘隙刺出,反攻對方背肋。

  雙方出招都捷逾電閃,都在走險,可能是兩人的修養不夠,忍無可忍了。

  波羅聖僧走險不成,反而陷入危局,百忙中撤腕一振,硬砸來劍自救。

  「錚」一聲龍吟,雙刃第一次相觸,人影一挫,隨即同聲大喝,各展奇學搶攻。

  風雷大作,似狂風暴雨光臨大地,一連串的暴響,如同虎嘯龍吟,罡風四面激射,沙飛石走,人影難分,刃影依稀;這才是不要命的搶攻,生死一髮你死我活的兇狠搏鬥。

  雙方壓陣的人,手心淌汗,徐徐後退,但隨時準備撲上。

  纏鬥片刻,突然一聲清越的金鐵交鳴響起,人影乍分,兩人飛退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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