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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三


  兩人大吼一聲,尺旗一振,「噹噹」兩聲兵刃相觸,兩人借力飄退,身形似電,已遠出三丈外去了。

  出刀截住的是吸髓五煞和吃血六煞,同被震退三步,同聲大罵道:「老豬狗,好奸猾!」

  這些變故說來話長,其實幾乎是同時發生的事,令人目不暇接,難以看清實況。

  藍灰兩條人影,已電射而逝,空間裏,蕩漾著藍衫隱士的陰冷語聲:「老夫有大事急待辦理,少陪,日後咱們哪兒見哪兒算賬,後會有期。」

  南荒七煞見合七人之力,仍然讓人從容遠遁,氣得臉上全變了本來顏色,怒不可遏,但他們也暗暗心驚,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傢伙確是了不起的勁敵,如果一比二或者二比一,他們確不是老豬狗的敵手。

  追魂大煞收刀入鞘,向老花子和山海之王沉聲說:「咱們算是盡到守諾之力了,希望你們自愛些,如果打擾我們的行事,你們必定萬無生理,該走了。」

  山海之王淡淡一笑,說:「看不出你們倒還存有武林道義,不像那些無恥小人。請記住,下次見面,我會酬謝諸位今日的情義。」

  「什麼?下次見面?你們還不放手,還要管太叔權的事?」追生大煞不悅地問。

  「是的,咱們各行其是。」

  「呸!你真不知死活?」

  「要是知道死活,就用不著應你們的約,咱們行事但求心之所安,死活倒是其次,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了就一了百了,用不著太過擔心,再見了。」

  山海之王朗朗而言,語畢,向老花子招手,兩人身形疾射,消失在林影中。

  兩人奔上官道,老花子長嘆一聲說:「這些老怪物全都不甘寂寞,也出現江湖渾水摸魚,武當派這件事鬧大了,咱們真是吉凶難料哩!」

  山海之王不在乎,泰然地說:「沒有什麼大不了,咱們絕不中途罷手。那藍衫隱士不過修為精純些,老丈如果能以遊鬥之法纏住他,在百招之內,他無法奈何你。」

  「唉,老花子怎能用逃避的打法?再說,如在平坦寬闊之地,遊鬥亦不可能哩!」

  「你不是說這條路全是叢山峻嶺麼,盡可施展哩!這幾個人交給我,我不會放過那藍衫隱士老匹夫,他要是不借刀逃命,哼!他絕逃不出埋骨荒城之厄。」

  「你那兩掌確是令他吃驚哩!老弟,我不知你到底藏了多少絕學,看來,你將會繼承神劍藍之後,成為宇內第一高手。」

  「神劍藍的事蹟,我聽人提起不少次了,老丈,趁這趕路餘暇,他可否詳說一些,再告訴我一些武林秘密好麼?日後遨遊江湖,我也方便些嘛?」

  「好,老花子知無不言,咱們放慢些,看月色估計行程,他們動手奪人之處,當在灌口附近,那是丹江的左岸險要,咱們來得及趕上。」

  兩人放慢腳程,老花子口若懸河,將江湖中的見聞一一說出,並將神劍伽藍華逸雲的生前軼事,一一道來,如數家珍。

  這一切,山海之王甚感興趣,尤其是神劍伽藍也有一把可發三尺光華的小劍,名叫伏鰲,更引起他的疑心,怎麼這樣巧。

  他幾次想將劍拔出,但又忍住了,他知道,武林中人對寶刃極感興趣,千方百計搜尋那些古代名劍,一劍在手,即可躋身於高手之林。但名劍有時也隨時有送命之厄,稍一大意,便會因劍焚身,所以懷有名劍之人,如不是到了拼死關頭,是不會撒劍暴露神刃,以免引人覬覦,招致殺身之禍的。

  他對神劍伽藍留了心,也對左曲老問是否姓華的事抱有懷疑,他不斷地自問:「難道說,我的眼睛真像華逸雲?我的掌法也像華逸雲?我是否是他的兄弟?我是否與他有關連?」

  這一切都感到迷亂,華逸雲是雲南點蒼人氏,與仙海相距萬里,怎會有關連?這是不可思議而令人難信之事,他自己當然不信。

  兩人邊走邊談,將近藍田關,南荒七煞已越過他們身邊,不住冷笑急急而行。

  ***

  灌口,距藍田不足五十里,不是村鎮的名稱,而是一處險峻的處所。官道沿丹江左岸而下,在飛崖絕壁間盤旋,對面右岸有兩座奇峰,一條溪流湍急地下瀉,與丹江會合,水聲澎湃如雷,驚心動魄。

  官道在半山中盤旋,在灌口向江中轉出。左面是絕壁飛崖,無數小型瀑布斜掛而下,官道上水氣蒸騰,右面,就是灌口兩江匯流的湍急河床,與官道高低相差約三十餘丈,由官道下望,驚心動魄。

  護送山轎的人,在午牌初到了灌口。

  繞山出口,在前半里的六名大漢之一,突然低喝道:「有血腥,師弟們,小心了。」

  六個人面色凝重,停下腳步,先前發話的大漢舉手一揮,搶出兩名向前急射,另四人前後一分,急步向前走去,官道左右,皆沒有搜的必要,左是二三十丈高的峻陡山壁,草木叢生,即使能藏人,也藏不了多少,右面臨江絕壁,更不可能藏匿有人,那太危險了。

  六個人向左一折,全都臉色大變,不錯,不但有血,還有屍體呢?

  整段官道百米之間,一灘灘已經變了紫色的血跡,把路面染成一朵朵桃花,十分觸目。左面山壁上,並倚半靠排列著十六具屍體,全是中年大漢,身上穿著灰褐兩色直裰,齜牙瞪眼狀極可怖。他們身旁,散佈著刀劍。只消看第一眼,便知他們早已死去多時了。

  六大漢臉色一變,一個說:「這是永升鏢局所派暗樁和本門的師兄們,為何暴斃於此?」

  另一個略一打量,恨聲說:「是激鬥至死,被人移置在此的。」

  「快,稟報師祖叔。」

  一名大漢剛轉身,想用手放在口邊發訊,突覺頂門一震,天靈蓋貫入了一道冰流,渾身一軟,向前臥倒。

  俯身察看屍體的另兩個人,也在同一瞬間臥倒在屍體上,一聲未出便已了賬。

  向兩側戒備的三個人,竟沒發覺有人從崖上發射暗器,屍體臥倒的響聲,驚動了他們。

  三人同時倏然轉身,三枚淡淡白芒已將到背心了。他們總算身手不差,在轉身的剎那間,眼角已見一線白芒飛射而下,本能地向右一閃,伸手拔劍。

  白芒「哧哧」數響,已沒入地中,可見發射暗器的人,手上的勁道十分了得。

  三人見影知警,火速拔劍,劍出鞘一半,崖上青藤晃動,五條影像五頭鷹隼,疾衝而下。三人同時發出一聲長嘯,劍出「萬笏朝天」劍閃寒芒,向青影急攻。

  五個青衣人身手了得,白影突閃「錚錚」數身金鐵清鳴響起,將向上攻到的長劍崩開,人已落地。

  三大漢同被震開,吃了一驚,一個叫:「什麼人?」

  青影身材高大,以青巾蒙面,將三人的退路堵死,一個說:「用不著盤道,朋友,認命吧!」

  語聲一落,人已飛撲而上,八個人立即各展絕學,但見劍氣飛騰,人影兔起鶻落,三衝錯之後,纏成一團。

  後面半里地的一行人,嘯聲剛到,天璿子心中一凜,大喝道:「前面是警,小心……」

  聲未落,上面崖壁間草之內,幽靈似的飄下不少人影,向下紛撲。

  「哈哈,這兒也有警。」一個老公鴨嗓子在崖上響起,十分刺耳難聽。

  三個灰影由山轎頂上飛撲而下,顯然意在搶奪俘虜。

  山轎向下一落,轎夫們反應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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