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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九


  「那是大漠絕域中,一種極為歹毒的小玩意,俗稱百步射工,形如三足蟾蜍,大如海碗,口含毒沙,可射三丈之遠,人畜如被沙射中,行走百步即行倒斃,骨肉化盡,只留皮囊,陰蜮即據屍吸取已化的血肉,十分歹毒。武林中的化屍丹,有幾種就是以腐屍中的血肉所配製,真正獲得陰蜮本身的毒血所配者,極為歹毒而罕見,因這小毒物極不易找,而且不易接近。這老殘廢匿居賀蘭,距大漠近在咫尺,可能獲有此物。如果他的話不假,天!到哪兒去找解藥,即使有,遠水救不了近火,太晚……」

  山海之王根本不在乎,淡淡一笑道:「老怪物危言聳聽,別聽他胡說八道,我沒感到任何不適,不必大驚小怪。」

  沒有任何不適是假,他確是感到痠麻的感覺,緩緩向體內移動,如果不是他體質奇異,可能已經躺下了。

  傷口雖小,但血液似乎無法止住,他感到奇怪,平時即使挖掉一塊肉,也不會流太多的血,他可以將附近經脈的氣血自行閉死。可是今天怎麼不靈光了?小小的傷口竟止不住血呢,怪事!

  他逐漸感到有點兒頭暈,但並無大礙。血必須止住,不能讓血自流。

  猛想起革囊中另一支玉瓶之中,有一些一包包的藥粉,清香撲鼻,不知有何用途;用粉末堵塞傷口,大概定然靈光。

  他探手入囊中摸索,摸出那隻玉瓶,取出一包藥散,倒在掌心向傷口上一抹。

  他用對藥了,藥末一沾傷口,立即凝成一層金光閃閃的薄膜,像是琉璃,富有彈性,血不但止住了,痠麻之感慢慢消失了。

  一旁的獨眼狂乞,一直以驚惶的神色注視著他,雙手不住顫抖,五指扣得死緊。這一生中,他第一次見到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青年高手,眼見他即將走向死亡,只感到心中發酸,激動地盯視著他,束手無策。

  山海之王看了老花子的神色,只覺心潮一陣激動,對老花子的關懷和焦急,從心底泛起感激之情,道:「老丈,請放心,我死不了。」

  獨眼狂乞愴然道:「老花子無能為力,我好恨,要不是我打岔……」

  山海之王突然打斷他的話,向林中大喝道:「你這傢伙等久了,滾出來!」

  聲浪轟傳中,十餘丈外樹頂枝葉濃密處,傳出凜凜風聲,枝葉微響。

  「哪兒走?留下!」老花子怒叫,飛掠騰上林梢。

  山海之王本想追人,但略一作勢,便覺頭腦一陣昏眩,只好止住了。

  「是你這兇魔,別走!」老花子在十餘丈外叫。

  「哈哈哈……」一陣狂笑聲飛揚,逐漸去遠。

  山海之王搖搖頭,昏眩之感逐漸消失,他踱到暗器之旁,伸手去拾。

  「動不得,老弟。」老花子的聲音傳到,人也急掠而下。

  「怎麼?不能動?」山海之王住手問。

  「沒有解藥,不可沾手!沾者同樣無救。咦!你還能支持,真像不怕這歹絕奇毒呢?你的藥散何名?」老花子一面說,一面走近察看傷口,傷口已被一層金色琉璃膜蓋住,看去並無異狀。

  山海之王微笑道:「我也不知何名,可能是一種解毒聖品。」一面說,一面用木棍將暗器壓入泥中。

  「咦!老弟,人真不可思議,竟然有化解陰蜮奇毒的解藥,誰送給你的?」

  「我自己的。」他去拾起包囊,背上便向林外走。

  「老弟,請教這次到中原有何貴幹?」老花子跟上問。

  「四處遨遊,也許我要尋訪我自己的私事。」

  「哈哈!如果是四海遨遊,老花子萍蹤四海九州,老馬識途,老弟如不見棄,願為嚮導。」

  山海之王站定了,扭頭凝視著他半晌,說道:「老丈,你能帶我到中原走走嗎?」

  「哈哈,你所指的中原,是指中原之地,抑或是意指莽莽紅塵中的花花世界?」

  「我也不知指何,人云亦云,慕名而已。」

  「老弟你號稱山海之王,未曾進過中原?」

  「是的,我生長仙海,離開那兒不足十日。」

  「呵呵!咱們走吧!先到咸陽,再往下先辦一件大事,老花子便與你遍歷九州,看看中原的錦繡河山。」

  「老丈不是西上有事嗎?」

  「剛才樹上逃走的人,名叫天聾矮叟,他有一個老伙伴叫金毛吼景泰,在河南府做案,擊斃事主,偷走了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我一聽消息,便四處查訪追問西陲,仍然音訊毫無,在這兒發現了老矮鬼,他們定然不會遠走,可能也要辦一件大事,正與我所辦的事有關,早晚咱們要碰頭的,不用再找了。咱們走。」

  「哼!那兩個該死的老狗,我追了他們三天,他們反而盯住我了,下次定不讓他們跑掉。」

  「你曾追他們三天?」

  「是的,在高泉山。他們像兔子般亂鑽狗洞,不然我要拆了他們的骨頭。」

  「哈哈!那更好,他們定然再追來盯梢的,他們從不放過要得之人和物。走啊,」

  山海之王向武當兩個大漢沉聲道:「你兩個傢伙聽了,下次再那麼無禮,我要將你們的骨頭摜鬆,不信且試試,如果不服氣,咱們在江湖上見。」

  有刀疤的大漢道:「武當派的人,不是省油燈,咱們走著瞧。」

  「武當派是啥玩意,有多少人,老丈可知底細?」山海之王扭頭向獨眼狂乞問。

  「武當派人多著哩!他們是近年來崛起的玄門大派,拳劍號稱無敵。」

  「為人如何?」

  「很難說,人多了,難免良莠不齊,十步之內必有芳草,莠草自不會少,但在武林中,他們尚算得上是白道中的代表。」

  山海之王向兩大漢露出特有的奇異微笑,道:「如果要找我,我不管你們是白道黑道,不動刀劍,我要將你們整治得不死不活;如果動兵刃,你們都得死。」

  「哼……」

  「別哼,我辦得到的,再見了。」

  「咱們青山不改,後會有期。」

  「我記著。」山海之王說完,大踏步走了。

  獨眼狂乞向兩大漢咧嘴一笑,道:「兩位,真要和山海之王結仇,最好別連累師門,老花子是一番好意,也是忠言。」

  「老前輩,這小子確是太狂了,晚輩功力不行,只好仗師門一洗今日之恥。」

  獨眼狂乞冷笑道:「你想替師門招禍,老花子無法攔你,湖廣七盤灣血的教訓,貴派該反省反省才是。」

  說完,點著烏竹杖走出官道,與山海之王大踏步走了。

  兩人冒著烈日大踏步趕路,山海之王一面走一面問道:「老丈,所要辦的大事,能否賜告?」

  「老弟,行道江湖,是否應以俠義為先?」

  「是的,應該。」

  「那就是了,老花子先向你說一段三年前的武林往事,主人是一位功力與你相去不老的少年英雄。請靜靜地聽我說完,再請老弟評論是非……」

  老花子一面走,一面將三年前神劍伽藍華逸雲的所行所事,一一概略地說出,最後說:「那少年英雄葬身火海,一切恩怨應該拋消,五大門派是白道中俠義之士,武當的聲譽更是武林一代主流,不應該遷怒於華逸雲的未亡人。這次他們萬里迢迢將人擒解武當,老弟,請問於理可合?」

  山海之王沉聲道:「老丈,剛才就不該放了那兩個武當小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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