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霸海風雲 | 上頁 下頁
二五二


  標槍掠過赫連西海的頂門,擊毀了盔上的金鷹頭部,仍向前破空而飛行,嘯聲懾人心魄。

  身後,響起了拉卜活佛的巨吼,顯然大和尚已和野人動上了手。

  他顫動著雙手,勉強站起,伸手除下頭盔,驚得心血幾乎要凝結了。盔頂的展翅金鷹,頭勁已不見了,成了一個沒頭鷹,要是槍尖略低,他自己的腦袋恐怕已不在頂上了。

  他一咬牙,倏然轉身,大踏步回到門場,拔起金槍,收了金弓在一旁靜待機緣。

  拉卜活佛一杖擊中槍尾,竟未能將標槍擊落,心中一震,臉上變色。

  「大和尚,你也來見識見識。」野人拔出長劍,狂獅般猛撲而上。

  拉卜活佛怒聲虎吼,佛手杖風雷俱起,但見紅影飄忽,杖影八方飛騰,端的不同凡響,罡風厲吼中,五丈內沙石飛揚,無人敢於接近。

  野人卻夷然無懼,赤銅色的身影在紅影中往來自如,劍氣飛騰中,如影附形寸寸內迫。

  沒有兵刃相觸之聲,只有劍氣杖風的爆炸音嘯,鬼魅似的叫嘯閃動,只眨眼間,兩人已各出九招,可能共換了十次以上照面。

  一旁的仙海人屠愈看愈心驚,他的功力比大和尚高得不太多,大和尚如果不支,他未必能接得下哩。

  這傢伙居心險惡,非必要絕不親自出手,突然一聲長嘯,舉手一揮。

  大和尚一聲暴吼,一招「橫掃千軍」施出,要隨嘯聲後撤,迫退野人以便脫出劍影範圍。

  四周三十餘名兇悍大漢,同時出聲叱喝,向上一圍。

  野人也在這時大為不耐,正欲出絕招取敵,大和尚一記魯莽的狠招攻到,他心中火起,長劍突然左閃,「嗡」一聲響,輕靈的長劍,竟然搭上了沉重的佛手杖,化去千斤潛勁,左手倏伸,閃電似扣住了佛手杖的杖頭。

  「撒手!」野人大吼。「錚」一聲長劍入鞘,右手也扣住了佛手杖,神力倏發。

  「不見得。」大和尚怒叱,雙手一沉全力奪杖。

  三十餘名大漢一湧而至,五名最快的已進至丈內了,三劍兩刀疾伸,攻向野人左右後三方。

  野人振杖後抽,大和尚身形向前跟進兩步,並未鬆手,功力果然已登堂入室。

  野人身形右轉,如山內勁發如山洪,同時大吼:「不怕死的上!」

  大和尚身形飛起,隨杖飛舞,掃向迫近的五名大漢。他雖則虎口鮮血湧出如泉,雙手仍捨不得棄杖。

  這不過是剎那間之事,說快真快,杖帶著赤紅的人影,迅雷似的掃到。

  「哎……」慘叫聲暴起,血肉橫飛,大和尚一身橫練,可辟兵刃,雙腳擊在同伴身上,立即劍飛人翻,頭破肢斷!掄了大半圈,五名大漢死了四名,只有一個機靈鬼見機得早,在千鈞一髮中疾退脫身。

  大和尚羞怒攻心,事實上也握不住兵刃了,忍痛鬆手,大吼一聲,向前一翻掌,掌突然漲大一倍有餘,殷紅如火,向前虛吐。

  這是藏派密宗不傳之密,與天龍掌齊名的大印掌,也叫血印掌,可以化鐵熔金,功力到家,可傷人於兩丈外,無堅不摧,這玩意十分歹毒,乃是喇嘛教密宗幾支直系門人所必具的絕學。

  那時,喇嘛教在中原有大明天子撐腰,聲勢如日中天,僧侶們紛紛進入中原。佛們弟子的衣著,按佛門戒律該忌五色,這五色是紅,黃,藍,白,黑。但是本朝的僧道弟子,不管是法服朝衣袈裟,全規定一色紅,這與喇嘛教有關;因為他們的袍服是紅。

  大明天子既然崇尚喇嘛,中原的佛教六宗怎敢不遵?

  由於喇嘛們大批進入中原,起初自然受到佛門六宗的反對歧視。六宗中,天臺宗反對者不多。禪宗以少林為首,他們大多是世外人,對佛學的哲理略為高深,所以內心反對,外表仍能相安。反對最烈的是淨土宗,這一宗的勢力極為龐大,信徒遍天下,深入各階層,上是官吏,下至販夫走卒,皆有淨土宗的信徒。

  這一來,喇嘛教的傳教事業便受到了干擾。該派的教義可不像中原教派那麼消極和慈悲,不對勁便訴之於武力,紛擾迭生,波瀾怒起。

  從此,大印掌開始濫傳,這一門絕學,幾乎略有身分的喇嘛僧,皆挾此絕學君臨中原,肆意橫行。

  當黃教宗祖宗喀巴還未建立甘丹寺之時,他手下的弟子信徒,有一次在布拉烏蘇臺,被哈克諾爾鐵瓦寺的活佛追到,一陣好殺,大印掌幾乎把新教(黃教)的門人弟子鏟除淨盡,這是早些年的事,布拉烏蘇臺的慘案,新舊兩派的弟子,皆記憶猶新。

  大印掌使用時,功聚手臂,力透掌心,真力平吐,手掌殷紅,可漲大至三倍,真力吐時,如萬千巨鎚飛撞而出,當者披靡。如果要手下留情,對方中掌之處,只留下一個殷紅的大掌印,墳起如丘,內臟並未腐裂,有點像是被紅砂掌所傷。但如果用治紅砂掌的丹方療傷,保險藥下閻王的拘票亦到。只有一個辦法活命,就是用大量金珠寶貝去找喇嘛僧治療。喇嘛們對金珠寶貝珊瑚等物特感興趣,對美女也如蠅見血,有了這些玩意,準可替人治療。但時間可不能遲於六個時辰,遲了保險人財兩空。

  野人不明時事,不知大印掌的厲害,但掌能漲大,色如丹朱,分明非同不可,他一看就知道大和尚具有歹毒的神奇絕學,豈能大意?

  「滾你的!啥玩意?」他怒吼,杖交左手,一掌推出,人略向左移。

  雙方相距不足八尺,雄渾的掌力半途遭遇。「蓬」一聲暴響,像是石洞裏響起一聲焦雷。

  罡風四射,腥氣飛逸,這一掌接了個結結實實,掌心幾乎相觸了。

  撲近的近十名大漢,被強烈的腥風掃中,慘叫著向外飛跌,哼哈之聲懾人心魂。其餘的人只感到雙腿不聽話,抖索著變色後抽搐不迭。

  野人身形晃動,雙足陷入地面三寸,神色凜然,瞪視著遠處的拉卜活佛。

  拉卜活佛手臂下垂,殷紅的手掌變成了紫色,渾身發抖,一雙眼珠像要突出眶外,正一步步倒退,似乎他眼前出現了可怖幽靈,迫著他步步後退。

  野人神色冷峻,說:「你是條好漢,大和尚。今天我饒你一命,滾!」

  大和尚調勻了呼吸,壓下胸中翻滾著的淤血,道:「小輩,今後喇嘛教的弟子,將全力與你周旋,絕不罷手,除非你死了。」

  「我等著。你滾是不滾?還你。」

  聲落,佛手杖凌空拋到。拉卜活佛不能不接,信手一抄。杖並未注有真力,但本身重量不下百斤,由三丈餘外拋來,重量至少加了三倍。他杖落手掌,身形一晃,「哇」一聲噴出兩口鮮血,搖搖欲倒。

  死剩的十餘名大漢,呆立在一旁形同木雞。

  仙海人屠如同鬼魅欺近,一挺糾龍棒迫近了野人的身後,臉色厲惡,眼中兇光四射。

  野人倏然轉身,在瞬息間撤下長劍,劍尖斜指,冷然喝道:「人屠,你早該上的。」

  他這閃電似的迅疾的反應,把仙海人屠驚得駭然心悸,大出意外,心中嘀咕道:「這小子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高深的造詣,如不早除,日後將是心腹大患。」

  他心中在暗地估量,但口中卻說:「勝得了老夫的糾龍棒,海心山讓給你。小子,你是專程來奪老夫的基業嗎?」

  「老東西,不許胡說八道,你派出的兇徒,四出騷擾附近居民,我路見不平,所以要趕你走路。言盡於此,你走是不走?說!」

  「小子,你狂夠了,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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