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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一


  野人淡淡一笑,道:「你可不敢不服氣,都是兩腳人,我只問善惡,不管什麼羌蒙漢回。」

  仙海人屠往下接口:「那就好。那位老婆子姓曹,叫五娘,人稱她……」

  矮醜婆已回到原位,怪眼眨動,道:「老娘叫豬婆龍,小輩你記住了。」

  「我記得你是我手下敗將。喂!你們幾個人是海心山的首腦?庫庫淖爾周圍,你們蹂躪得差不多了,漢羌蒙回被你們挑唆得經常互相殘殺,多年死傷累累,該罷手了,也該滿足了,我向你們商量一件小事。」

  「你貴姓大名?商量什麼?」仙海人屠問。

  「我就是我,庫庫淖爾附近的一個無名野人。商量的事極為簡易。」

  「你說說看。」

  「馬上給我離開庫庫淖爾,不許再踏入這座大海地域。」

  「哈哈哈……」所有的人全狂笑起來。

  「你在夢囈嗎?」唯一不笑的仙海人屠沉聲問。

  「我沒睡著,雖則天色行將入黑了。」

  「不然你就是瘋了。」

  「你認為我瘋了嗎?」

  「是的。老夫一根糾龍棒,手下無三招的敵手,你不瘋怎會在這兒狂囈?」

  「我卻是不信。」

  「你不信?哼!我要你粉身碎骨,再餵海裏的神魚。」

  「庫庫淖爾的神魚,土民不敢吃,我卻視同美味,神魚卻吃不了我。至於你,想要我粉身碎骨,未免言之過早,沒有把握,我豈敢到海心山趕你們走?」

  金鷲赫連西海實在憋不下一口惡氣,這一輩子他就沒聽過有人敢當面說要趕他走的話,一聲虎吼,綠眼一翻,奇快地一掠而出。

  野人退後三步,徐徐揚槍,神目如電,緊瞪著對方眼神,神光四射。

  兩人相對一丈站立,像一對就將拼命的雄獅,金槍和鐵槍尖相距不足八寸,發出陣陣冷電寒芒。

  「野種,你說要趕咱們走?」赫連西海厲聲叱問。

  「是的,趕你們走。」野人也沉聲答,語氣十分堅定,不容對方懷疑。

  「那就是有你無我。」

  「就是這意思。」

  「接我一槍!」

  喝聲中,赫連西海挺槍撲進,合抱大的槍花中,突然吐出三道金光,急射野人胸腔。

  野人在標槍相錯的瞬間,已感到對方金槍上傳來的渾雄勁道,出奇地兇猛,竟能將自己的槍尖震偏五寸,乘隙吐出三槍,不由心中略凜。

  他向右略飄半寸,槍尖一沉,反點對方下陰,一帶之下,反拂對方右膝,快逾電光石火。

  赫連西海三槍落空,也心中失驚,一聲大吼,側身撤腿,雙腕用了十成真力,一招「猛虎搖頭」猛絞,想升槍急取對方頭胸。

  豈知招剛出,前半招未完,對方也恰好變招,「劃地為牢」硬砸來搶,雙槍相交。

  「錚」一聲暴響,赫連西海被自己絞槍之力,震得蹬蹬蹬連退三步,向右後方急退,臉上變了顏色。

  野人雙足屹立不動,他神力驚人,不在乎,驀地如影附形突進,並冷叱道:「接著!再來一記。」

  叱聲中,槍尖已到了赫連西海的胸前不足三寸。

  赫連西海身形未止,金槍向右揚起,想出招待解已力不從心,對方槍尖來勢如電,閃讓也有心無力。千鈞一髮中,他再塌肩向右沉身,左肩急扔,猛地向槍尖斜撞,身形乘勢右旋。

  「嗤」一聲急嘯,火花四濺,赫連西海飛退丈外,額上滾下數滴豆大汗珠,踉蹌了三步,方將退勢止住。

  野人的槍尖,在赫連西海的左胸前斜插而過,把護身胸甲刺了一條大槽,幾乎貫金甲而入,故而火花四濺。要不是老傢伙功力過人,經驗老到,百忙中旋身用肩去斜按槍尖,這一槍不透入左胸才怪;那兵刃不傷的護身金甲,絕擋不住野人那駭人的無敵神力一擊。

  赫連西海胸前如被巨鎚所撞,真力一懈。當他看清了金甲上的創痕後,只覺毛骨悚然。

  野人神目中異彩一閃,驀地沉喝:「哪兒走!」

  「這就是你的無敵金槍嗎?」野人並未追擊,泰然地問。

  赫連西海羞憤難當,臉色厲惡,咬緊牙關一步步向後退,直退到十丈外群賊合圍的團子邊沿,突然將金槍植於地下,入土兩尺餘,反手拔出金弓,雙手齊動,張起了弓弦,搭上了三支金鋼的長箭。箭鏃鍍了金,金光閃閃,箭桿後三陵雕翎蒼白相間,映著落日餘暉令人心悸。

  「小輩!接我三箭。」

  聲出箭發,箭如連珠,沒有弦聲,也沒有鋼箭飛行時的破空銳嘯,只見三點寒星一閃便至。

  野人心中突然一震。依稀,他感到一道靈光在腦海裏的一閃而沒,他似乎感到自己曾經一度使用過弓箭,用同樣的勁道射了不少;但當這道靈光剛現,金箭已經到了,打斷了他的思路,靈光也就一閃而逝。

  箭到,來勢捷如奔電,成品字形幾乎同時到達生命的本能不容許他再想那道令他震撼的靈光,標槍疾揮,並伸左手抄住最左一支勁箭。

  「錨錚」兩聲暴響,火花飛濺,兩支鋼箭被標槍拍飛五六丈外,另一支在左手上不住震吟。他身略一晃動,注視著手中的鋼箭,陷入沉思之中。這時,如雷的弦聲和鋼箭破空飛行時,磨擦空氣所發的厲嘯方行傳到。

  他甩甩腦袋,想捕捉已經逝去隱沒了的靈光,可是腦海裏是一片空白,連開始時的震動也了無遺痕了。

  他猛地抬頭,正與十丈外赫連西海的恐怖目光相遇。那傢伙正臉色死灰,手綽金弓一步步後退。

  兩側的人,神情緊張地向兩側讓出一條路徑,以便讓赫連西海退出圈子。

  赫連西海心驚膽落,突然火速轉身,身形騰空而起,像一頭大鷹向外急逃。

  凡是向後奔逃之人,最忌騰空而起,因起落的弧度,有一定的跑線,行家根據起落的身法、速度、方向,便可測知要落下何處。半空中可以折轉的輕功,世上並不多見,崑崙的龍騰大九式,和武當的八禽身法,練到家雖也可轉變身形,但差異不會太大。

  野人冷哼一聲,標槍突然脫手飛射,槍離身三丈,方在後面聽到厲嘯之聲。

  真正看出危機的人並不多,拉卜活佛就是一個看出危機的人,但見紅影一閃,搶先截出,佛杖一搶,向肉眼難辨的標槍猛砸。

  他相距不遠,身法也迅速絕倫,但仍晚了半分,「得」一聲脆響,杖上端佛手掌擊中槍尾一分,槍尖略向上揚。總算沒讓他失望,這一杖,他救了赫連西海一條老命。

  標槍去勢未減,只槍尖略揚,準頭自然高了些,仍然閃電般向赫連西海飛去。

  赫連西海自恃輕功到家,不然就不配稱「金鷲」,他想用超人的輕功溜走,一起步便向上急縱,一躍五六丈。

  標槍來勢奇急,太快了,比聲音還快,沒有任何聲響發出,所以聽風辨器術派不上用場。

  在他剛欲以左足落地的剎那間,只覺頭頂一震,一股雄猛絕倫的勁道,給了他沉重的一擊,似乎金鷹護頭盔已經被人砸碎了一般,不由自主向前一栽,眼中金星亂舞,立腳不牢,腿一軟,左足在觸地的瞬間,屈膝跪下了一條腿,也幸得他先支大弓,所以並未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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