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霸海風雲 | 上頁 下頁 |
二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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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孤陋可憐,華逸雲乃是令師兄龍吟尊者的得意門人,不是你的師侄麼?」 「真的麼?」另一個魁偉的銀衫老人訝然問。 「千真萬確,林島主,你們再纏夾,華逸雲危矣!」 兩銀衫老人一聲不吭,向身側兩個中年人一招手,長嘯一聲,向山頂如飛而去。 松溪老道一面展開輕功趕上,一面朗聲說道:「妖婦,如果此事不真,咱們給你沒完。」 桃花仙子已無暇和他鬥口,率眾女向山巔急趕。 穿越草坪,到達南面林緣,林中湧出了一群兇猛的蒙面人,當關截住眾人。 「殺!遲不得。」桃花仙子急叫,揮劍急上。 五位道俗已相信桃花仙子確是與祁連陰魔為敵,也大吼一聲放心猛撲。剎那間,但見血雨紛飛。 碧芸心中最急,揮龍淵劍奮身猛撲。劍芒一映的瞬間,兩個金衣老人似乎心中一震,這正是他們的師兄龍吟尊者的兵刃麼。兩人和那兩名中年大漢,不約而同向姑娘一靠,翼護著她殺開一條血路,向山巔衝去。 後到的是一群正邪皆有的兩起人,在草坪中火辣辣地各找對象,在叫罵呼喝之聲中,幹上了呢! 整個山坡上殺聲震天,形成混戰,刀光劍影閃耀,人影虎躍龍騰,好殺。 逸雲這時已將十六名惡賊斃了五名,他從容揮劍,殺著時出,緊跟著祁連陰魔和天聾矮叟,奇快地追逐。 突然,祁連陰魔發出一聲長笑,不再後退,在電光石火似的瞬間,攻出三劍,劍氣銳嘯中,他的身形突向下一沉,消失在地下。 天聾矮叟也在同一瞬間,攻出三槍,鴨舌槍嘴噴出一陣毒煙,三顆毒彈也同時爆炸,和其餘九名大漢同時在長笑聲中挫身,沒入地中。 逸雲正運劍一振,毒煙一到他略一怔神,突覺身後有警,異聲懾人。 他大吃一驚,猛地凌空縱起。 身後,是左右二曲老、毒龍掌潘志、陰風客易城、祁連陰魔之徒五毒陰風汪修全,久不見面的金毛吼景泰、桐柏山二寨主鐵膽諸葛孔襄……一大群,在土中突然冒出來,各展絕學遙遙發掌與及各色暗器,向逸雲背心攻去。 這些人的身後,有十六名手持水火筒的勁裝大漢。 這些人幾乎全是逸雲的手下敗將,但合力一擊,聲勢駭人聽聞,銳不可擋。 逸雲向上一縱,半空中扭頭一看,不由駭然一震。 十六支水火噴筒,八支火龍和八條腐肌蝕骨的毒液線,正以雷霆萬鈞之威,成弧形向他奇快地襲到。 血肉之軀豈敢和這些玩意抗衡?他一咬牙,手足齊登,越過樹梢向前疾飛,身後烈火將樹化成一片火海。 他身在半空,後退無路,驚叫一聲,向前面百丈深淵急墜而下。 身後,響起了桃花仙子和芸姑娘絕望的遙遠嬌呼,和祁連陰魔得意的狂笑,和一陣興奮的沉喝:「大事已了,咱們撤!讓他們拼死,死一個少一個,天下是我們的了。」 逸雲墜下百丈深潭,按理他絕無僥倖的可能,可是他已有一次飛墜死寂河的經驗,加以功力也大非昔比了,所以他仍能泰然無懼的,沉著地應變,半空中提氣輕身,手足齊動,向崖壁反掠過去。 深潭水色黃濁,水勢湍急,水面向上飛迎。他墜下二三十丈,已經貼近了石壁。 「嗤」一聲輕響,伽藍劍沒入壁中,他的手指也嵌入石中,懸掛在崖壁上。 崖上,山風呼嘯,大火沖天,整個樹林陷在火海中。崖邊,一塊石碑屹立在火中,碑上有三個大字:「捨身崖」。 他一面向右側潭崖逐尺下降,收劍用掌指步步向下移,心裏面不住暗忖:「這也好,他們以為我葬身捨身崖,我卻先期趕到太白山莊,暗中殺他們個落花流水,剪除他們的羽翼,豈不快哉?哼!老陰魔,你的算盤打得不夠精。」 他冷笑了幾聲,飛快地向下降落。 崖上草坪仍有人在火海中廝殺。逸雲卻晝伏夜行,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太白山莊左近。 他在心情緊張中墜崖,沒聽到桃花仙子和芸姑娘的驚呼。 *** 太白山,在渭河南岸綿瓦東面。唐代大詩人杜牧的「長安雜題」上寫道: 「洪河清渭天地浚,太白終南地岫橫;祥雲映輝漢宮紫,春光繡畫秦川明。」 身為陝西人,不知「終南」「太白」,他就算是白活了,過了終南山,以西那段叢山峻嶺,就是太白山。 山在鳳翔府所轄眉縣之南,古人將終南太白並列為一,叫太乙或太壹,其實大謬,並不是一座山。古諺說:「武功太白(武功即眉縣),去天三百。」接岫連麓,足有五百里,主峰高有一千三百三十餘丈,確是陝西第一高峰。這座山的神話和神仙典故委實夠多,不說也罷! 這天是八月初九日,距中秋節還有六天。 除了一部分負責聯絡,供作奔走役使的人以外,大部分的人都遠離太白山,蝟集在古城長安尋樂。 他們也知道,在刀口上混飯吃,為名利赴湯蹈火的人,對生命的存歿不必太關心,也不容許有太多的留戀,在這生死存亡的重要關頭,放浪自己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長安,對這座行將沒落,已失去漢唐光輝的歷史名城,抱著憑弔古人和憑弔自己的心情,作一次自己行將隕落的歡樂巡禮。 長安,是當時天下三大名城之一,城周四十里,雖則比不上南北兩京的幅員,可是也只有這座城是四方整齊的。 整座城只有長樂、永寧、安定、定遠四座門,城中央有在洪武十七年新建的三層高宏麗壯觀的第一高樓──鼓樓。至於「九市九街九陌,閭里一百六」的古老故城繁華,已經大部淹沒了。 東南西北四條大街上的客店,大部分已住滿了人,而那些真正的武林高手,卻分散在各地宮觀寺廟名勝之區寄宿,不時可以在市中發現他們的蹤跡。 昨晚,長樂里一家客店中,住進了一個身材魁偉,面目黝黑的壯年人。他隨身只有一個小行李包,裹著一把褐色長劍,身穿兩截褐衣,沒繫腰帶,腰身鼓鼓地,顯然裏面藏有革囊和防身短傢伙。 他身高七尺以上,一雙星眸一如常人,兩太陽穴也並未高高鼓起,臉上一無表情,僅在他那從容的步履間,看出他定然有兩手兒,但也僅有「兩手兒」而已,並不搶眼。 顯然,這是一個落魄江湖的小混混,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更談不上「形跡可疑」。 第二天,他在長安城內和市郊,隨意溜達一周,憑弔各地的歷史陳跡。 當夜,長安城掀起了血腥的風暴。 第一處發生血腥的地方,是唐玄宗開元二十八年所建的開元寺,那時,開元寺的周圍,並沒有秦樓妓館。 近北一座宏大的禪院中,靜室圍坐著一群高高矮矮的武林朋友,中間是一座鼎爐,香煙裊裊四周的蒲團上,圍坐著二十一名老少兇悍人物,有些趺坐,有些半躺,他們並不是在練禪功,更不是誦經參禪,而是在討論大事。 在香煙裊裊中,正北一名高大矍鑠的白髮老人沉聲道:「依老夫之見,咱們可以在這兩天中先向桃花宮的妖女下手,免得申莊主說咱們不夠朋友。」 他對面一個留有花白長鬚的老人,突然搖手接口道:「張兄高論,兄弟不敢苟同,申莊主他自己不來主持大局,祁連陰魔老前輩又不同往,咱們犯不著冒險,擔上了天大干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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