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霸海風雲 | 上頁 下頁 |
一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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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門的佛柬法帖秘密地急傳。 俠義柬滿天飛。 綠林箭急如星火飛遞。 江湖小混混也不甘人後,紛往太白山急趕。 其中也有不受任何門派驅策,自立門戶的小門派,各自匯成小股支流,也前來看看風色見識見識。 武林中捲起一陣大風暴,在這茫茫霸海中各奮全力爭雄。「武林盟主」這隻鹿,看看死於誰手。 逸雲像風暴中的一顆小水滴,也向霸海中流去。 他心中如割,帶著被迫之恥,拉如黛急奔,回到路中抓起包裹,順著大道疾走。 他並不自命英雄,也不認為自己天下無敵,可是在暴力脅迫下低頭,眼見愛侶落入淫妖之手而無法援救,這痛苦真夠他受的。 他自己有自信,刀山劍樹赴湯蹈火他也敢夷然而闖,可是他不得不以碧芸和如黛的安全為念,這恥辱他得硬生生往肚裏吞。 如黛知道他難受,任由他帶著飛射。她也難過,看雲哥哥痛苦,她怎不心疼? 逸雲那神奇的三招,舉世無儔,猛野如獅,氣吞河嶽,明明已佔絕對優勢,為什麼他竟然忍辱離開? 她怎能不知?相處時日非短,小冤家的性情,她比誰都清楚。 平日裏他外表恂恂溫文,似乎十分寬容和達觀,可是外柔內剛,像內蘊火熱巖漿的暫歇火山,誰要引發他那潛在的怒火,豈只可怕而已? 在玄都觀,他的容忍已至極限,大怒之下,幾乎把桃花仙子和芸姐姐,一齊斷送在伏鰲劍那致命一擊中。 這一次他又狂怒出手,為何竟能忍住? 玄都觀之時,他主宰全局,桃花仙子不是敵手,他憑聲勢也可將對方壓住。而這一次,三人身入重圍,桃花宮的人先佈下天羅地網,事實上除了他自己可以全身一拼以外,兩位姑娘絕難倖免。即使殺光了桃花宮的人,怎償回他的損失? 這就是他忍痛撤走的原因,如黛愈想愈難受。小冤家所受的委屈,比她自己身受還更令她心疼嘛! 奔出十來里,走著走著,她「哇」一聲哭了。 她一哭不打緊,可把逸雲嚇了一大跳。他對這位小親親疼愛已極,她一哭這還了得?一股子怨氣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慌得一按心神,緩緩停住衝勢,丟了包裹,抱她入懷,急聲問道:「黛,你怎麼了?你怎麼……」 小姑娘一頭撞在他懷中,放聲大哭。 逸雲可慌了手腳,惶聲地叫道:「好妹妹,哥不好,別哭啊!哥的心碎了。」 姑娘飲泣道:「哥,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啊!都是為了我和芸姐,我……我難受,我恨自己,我拖累了你……」 逸雲伸手掩住她的小嘴,偎著她的嫩頰,幽幽地說道:「別這樣說,親親!該怪我啦!連你們兩人也護衛不了,眼睜睜看著芸姐身入魔手而無法挽救。我怎算得……」 這次該姑娘掩住他的口了,她抬起粉頰說道:「哥,你再這樣說,我更是是無地自容啊!我要更恨自己了,要沒有我們在,女妖們豈敢欺你?」 「好,都不要自怨自艾了,我們得想法救出芸姐姐才是。」 姑娘搖頭道:「恐怕不易,那些女妖們似有萬全準備,這時不知躲到哪兒去了,可是我們卻有大事待辦。」 逸雲沉吟良久,腦中不住思索,突然說道:「是的,她們已有萬全準備,自從我們一到武昌府,便已分別落在她們眼線監視之中,嫁禍擄人,全是早定好了的詭計。此後我們的行蹤,可能仍在她們監視之下。」 「她們為什麼如此!看樣子,並不僅是爭奪武林霸主那麼簡單哩!」 「當然不是,我且將前因後果對你說明。」 兩人放慢腳程,相倚緩走。逸雲便將桃花谷強索方夫人和亡命花子的事,加以詳盡的說明。 如黛靜靜地聽完,突然說道:「這一切變故,全是為了你。哥,這是顯而易見的事。那老妖怪,哼!不要臉。」 「我也疑心這一點,可是她有許多機會捉我,為何卻又適可而止?這一次就是明證,我們絕逃不出她們的手心。」 「哥,這是欲擒故縱的手法,她要你乖乖上鉤哩。」 「哼!她們枉費心機!」 「哥,芸姐在她們手中,定然毫髮無傷,她們要利用芸姐向你進攻,張下情網。」 「她們想也不用想。」 「太白山之會,有麻煩了,除非你向桃花仙子假以詞色,要惹火了她,轉而向你報復,那就糟了。」 「真有那一天,我要替江湖除害!」 「你是說辣手摧花?你……你下得了手?」 「你,別胡說,與世除害,怎能說辣手摧花?小妖怪,你想到哪兒去了?同情她麼?」 「同情是一回事,但我也不反對你對她假以詞色。老實說,她是個可憐蟲。」 「你就會胡說。」 「絕不是胡說,別忘了,我也曾做過可憐蟲。由荊州至武昌,我曾痛不欲生,一發起狠來,害了別人也苦了自己,不夠可憐蟲麼?」她粉面酡紅,但侃侃而談。 「好了好了,愈扯愈遠啦!我們快走一步。」 「嘎」一聲鷹鳴,半空中那巨大的金鷹在他們頭頂上空掠過,飛出里餘然後高興地翻騰,翱翔盤舞不去。 「這扁毛畜生,盯住我們了,擺脫它。」逸雲說,挽住姑娘小蠻腰,向左側叢山密林中閃了進去。 那金鷹目力特異,雖身在數百丈高空,地面一隻小老鼠,亦難逃出它的眼下。可是它以常情衡量人,守住大路極易監視趕路的人,加以正在高興,只顧翻騰盤旋。 逸雲突然掠入林中,身法如電,等它發覺人已失蹤,急得在這一帶急速地尖鳴狂掠不已。 逸雲十分精靈,時竄時停,向山中進入五六里,終於擺脫了金鷹的追逐。 許久,金鷹消失在西方視線之外。 逸雲向姑娘說道:「黛,馬兒丟了,白天又不能用輕功趕路,不如在這兒歇腳,晚上起程,直到南召會合方夫人,豈豈不更好。」 「別問我,我一切聽你的。」她笑瞇瞇地說。兩人躲在密林下,坐在一塊兒,她閉上鳳目,整個嬌軀倚在他的肩膀。 逸雲續說:「此至南陽,僅二百餘里,進入南召算上,全程在三百至四百之間,得辛苦一夜,你不嫌辛苦麼?」 「辛苦的是你,你帶著我哩。」 逸雲笑道:「小妖怪,要我抱著你趕路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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