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霸海風雲 | 上頁 下頁
七六


  但他神志尚清,在倒下的瞬間,突聞逸雲一聲怒極的大吼,那奇特的懾人心魄嘯聲怪異掌風已到,身軀突然到了一個氣息十分熟悉的溫暖胸懷裏,接著是一聲淒厲萬分的厲嘯發自身後,瞬即愈去愈遠。

  逸雲剛傷拘魂無常的右掌,正想取他性命,突見毒僵屍惡鬥如黑,那排山倒海似的罡風端的兇猛渾雄,而如黑卻不知道厲害,近身相搏,確是危險。

  他不知如黑已可用先天真氣制敵,更不知他練有朝元護身真氣,一見他大意地近身相搏,與老魔一甲子以上的修為相較,委實太過危險啦!便捨了拘魂無常,飛射如黑身畔,他想換下他去呢!

  可是晚到了半步,老魔已用「僵屍毒功」如雷霆的一擊,想救應已是遲了,他狂怒地撲到,「梵音掌」全力扔出,抄起如黑挽入懷中,正想再加上一掌。

  豈知老魔確是不等閒,掌勁一到,他剛向前竄,僵屍毒功仍源源發出,勁道一接,他只覺渾身如洩了氣的皮球,正想回身運功卻敵,那股力先至聲後到的奇異嘯聲,令他大吃一驚,這不是傳說中的梵音掌麼?

  他還不知已受內傷,剛想運氣逃命,突覺心中一疼,內腑如被萬千刀劍所扎一般,他厲號一聲,吐出腹腔內濁氣,咬著齒逃命去了。

  三魔先後撤走,除了逸雲之外,其餘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傷害,他們九人傷在功力太差,如黑則失之於大意。

  逸雲心中難受已極,他捧起已經昏迷了的如黑,向眾人道:「諸位,請聽我良言相勸,對方功力太高,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喪身辱命,罪莫大焉,諸位好好權衡,免致重蹈覆轍;最好四出邀請能人出面,在下一人實難兼顧,別了,請自珍重!」說完,向城內一閃即逝。

  九人面面相視,只好垂頭喪氣返回客邸。逸雲抱著如黑飛掠入城,由後園返回安居小築,一入房,將如黑放在床上,掌起燈。首先,他在廚中取出包裹,檢出一包大大小小藥瓶,他家學淵源,在龍吟尊者處受益更多,對醫道真是幾不作第二人想,平時帶在身邊的膏丸丹散為數不少。

  他一一放置停當,將如黑背上的長劍和披風一一卸了,一把如黑脈息,不由劍眉緊鎖,脈細而沉,而且零亂不堪,這是內傷沉重之象,可能是經脈滯塞之虞。

  他目光落在如黑胸前,想查看他的呼吸,這一定神細看,吃了一驚,如黑裏面穿的是薄綢緊身,在外表可以看出身軀的形態,只見他呼吸似已靜止,而胸前隆起老高,難道胸上被重物所擊傷,因而腫起的麼?

  他先且不管,倒出瓶中一粒護心丹,用水先灌入如黑口中,先護住心脈,然後他七手八腳替如黑卸裝。

  外衣絆紐一解,裏面是硬幫幫的胸圍子,乃是翠綠緞子緊綴數層而成,幽香陣陣,直沖鼻端裏去,他一皺眉,自語道:「這小傢伙,硬是娘娘腔。」

  他無從著手,索興將如黑的鸞帶子解了,腰細得可憐,不像是個練武的人,外衣一遞,他又吃了一驚。

  如黑的手臂,肘彎以上直至肩窩,細膩晶瑩幾如羊脂白玉,小臂以下頸項之上,卻青中泛灰的顏色,這真令人莫名其妙,怪事。

  胸圍子的帶兒在肋下,結兒一鬆,胸前突增高數寸,他向下一拉。

  突然,他像被人踩著尾巴的小貓,倒抽一口涼氣,趕忙給他掩上,一蹦而起,吶吶地叫道:「我該死,早該知道她是……是……是個……女孩子,真笨!這……這怎好?怎好?」

  怎好?人還能不救?他硬著頭皮探二指在胸圍子輕按。手太陰肺經無妨;足陽明胃經略有阻礙;手少陰心經有阻塞之象;足少陰腎經最嚴重,氣血凝滯;最麻煩的是全身上下的足少陽膽經了,其阻塞的程度也夠人吃驚。

  他檢查了一遍,自語道:「她竟被自己的真氣內震所傷。這丫頭,唉!竟不知護身,還想傷人,怎不吃虧呢?

  ▼第十章 九天玉鳳

  找出原因,好辦。他脫靴登榻,拉下她的鹿皮軟底鞋,脫掉內套,裏面還有一個小小的弓鞋呢!逸雲搖頭苦笑,閉目垂簾凝氣行功,他要用內力導引真氣震穴,武林中極為困難的真氣療傷術,為如黑疏導經脈,並使真氣能任意導行於經外奇穴之中。

  這種上乘心法,極為不易,沒有一甲子的精深修為,足以壞事,說不定毀人害己。

  他功力已運至十成,雙掌晶瑩如玉,向下一按,指掌並用急如驟雨,如黑成了一個麵團兒,在他手中翻騰轉揉,時起時伏。

  良久,如黑經氣血一沖,氣動生機轉,血暢人更醒。她神智一清,感到自己像瘋子一般,在一雙炙熱的大手中翻滾,想掙扎渾身無力,心中一急,便待運氣。耳中突聽逸雲沉重的語音,在空間裏震盪。

  「不可運勁,不然你將大吃苦頭。等會兒叫你運功,可以用你自己所學的心法聚凝真氣,目下可不行。」

  她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只好閉著眼任由他擺佈。

  不久,她被指點掌拍播弄得渾身大汗,正在羞急交加,暈頭轉向之際,突然上身一抬,一雙火熱的巨掌,一按靈臺一按命門,脊心和腰後兩道熱流,緩緩迫入體中。耳聽身後逸雲略帶喘息的語音說道:「氣納丹田,徐徐分行,不絕如縷,切忌猛進。行功。」

  她盤起雙腿,吸了一口氣,依言默運神功,先天真氣凝聚丹田。分循十二經脈徐徐流轉。

  等到一周天行畢,那兩道熱流突以全力一催,氣血經外力導引,直貫經脈末梢,分行全身三百六十五穴,無遠不屆。她只感到渾身如被火烤,難忍難耐。但她不愧是掃雲山莊的傳人,咬緊牙關運功。

  直至三周天過後,方覺百脈回春,渾身舒泰,先天真氣流轉如潮,任意所之,任督二脈有突然貫通之象。

  三更已盡,她已入忘我之境,背後兩隻大手的暖流,逐漸減少引導之力,讓她自己行動。良久,她方悠然返回現實。背後的雙掌悄然撤開,隱聞喘息。

  她顧不得衣履零落,形如半裸,猛地回身一撲,跌入逸雲懷中,將他抱得緊緊地。

  逸雲偷出一隻手,取過披風替她輕輕披上,柔聲說道:「小妹,我送你回房歇息。」

  如黑沒作聲,良久在他耳畔幽幽地說道:「哥,你惱我麼?我瞞了你這許久。」

  「你真傻,要惱你我還這麼費神?弟弟變妹妹,仍是一個你。只是我得教訓你一頓,不護身卻妄想傷人,你是怎麼個打算的?兩敗俱傷犯得著?你自己說,該打不該打?」

  「妹妹錯了,認罰。我這個醜丫頭,你不感到討厭麼?」

  「胡說八道!不和你說。」他抱起她,正欲一躍下地。

  如黑叫道:「我精神大好,讓我告訴你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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