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霸海風雲 | 上頁 下頁
七二


  樓上共有四批人沒走,一個是中州三義,一是老婆婆和兩位少女,一是逸雲和如黑,一是樓口的三父子。

  兩小無常一看他們全沒要走的意思,尤以逸雲、如黑更可惱,別人全站著,只有他們安坐椅子上,不時舉杯相請,笑意盈盈,似乎沒將樓中的兇險放在眼中。

  不止此也,只聽逸雲笑道:「許年兄,有關酒的讚語,古今往來,名人逸士見於吟詠之中,確是美不勝收,且聽我一一道來。」

  他又飲了半杯,咧咧嘴,輕輕放下酒杯,左手高揚,搖頭晃腦正欲向下一拍,又要高歌啦!

  小白無常無名火起,這引起紛爭的小窮酸太可惡啦!沒事人似的,豈不可惱?他陰森森的向前走,一面說道:「你這兩個窮酸可惡,白無常要替你招魂。」來到逸雲桌前驀地大吼道:「窮酸,站起來!我白無常教你永遠唱不出。」

  他往逸雲走的瞬間,中州三義手中各摸了一雙象牙筷;老太婆和兩女盯視著叉手而立的小黑無常,樓口的三父子三雙虎目,正和拘魂無常三步追魂兩老魔遙遙怒視。

  逸雲舉起的手不拍下去啦!他偏著頭,滿面詫異神色,向白無常睥睨了一眼,不解地問道:「咦?你明明是人,小生雙目不花,你何以自稱無常?真是匪夷所思!」

  如黑也咧咧嘴,「呸」了一聲道:「這世界人鬼不分,光天化日之下,可能真有鬼。」

  白無常怒叫一聲,踏前兩步,正欲摑出一耳光。

  「且慢!」拘魂無常突然叱喝,白無常回身一看,只見師父面向中州三義,而中州三義各伸出一隻手,掌心中每人兩根象牙筷,遙向這兒作勢射出,假使真要摑出一耳光,六根象牙筷準會從後腰射出。

  拘魂無常目露兇光,向中州三義嘿嘿冷笑道:「你們好大的狗膽,趕快自斷右手,免罹五陰搜脈之慘。」

  中州三義老大叫賽孟嘗沈剛,老二猛獅沈雷,老三通臂猿沈電,都是專管人間不平事,義薄雲天的好漢,行俠江湖,聲譽甚隆,義之所在,不畏生死,老二猛獅性情較躁,他用洪鐘也似的嗓音道:「姓詹的,沈某還不至如此膿包,五陰搜脈唬不倒中州三義,來吧,你試試啦!」

  說完,操起身畔齊眉棍。

  黑無常突然獰笑道:「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讓徒兒擒下他。」

  拘魂無常點頭道:「中州三義浪得虛名,你足可應付裕餘,上吧!」

  接著又向樓門口父子三人陰陰一笑道:「閣下何人?老夫眼生得緊。」

  中年人哼了一聲,沉聲說道:「要不是剛才你自報名號,在下幾乎失之交臂,數十年來浪跡天涯,不想卻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在下姓謝名韜,天罡手謝公之後,你沒忘記了吧?」

  「哈哈!幸遇幸遇!斬草不除根,來春又復發;老夫成全你,免得你天涯浪跡。」

  老魔說完,徐徐向樓門口舉步,經過兩姑娘身旁,他只覺幽香撲鼻,情不自禁向兩女狠狠盯一眼,自語道:「這兩朵花兒刺不夠利,倒是個窩心尤物,要是替栗老前輩弄去,能使他高興,嘻嘻!真妙!」

  就是因為太妙,他輕薄地一伸鬼爪,要過摸姑娘高聳撩人的乳峰。他也知妞兒帶刺,所以暗中已運功戒備。

  螳螂捕蟬,卻不知黃雀在後,他剛捷如電閃的將毛爪伸出,白芒一閃便迎面射到。

  黑無常色膽包天,更未注意有人敢在前面發射暗器,「哎喲」一聲狂叫,左手脈門白芒一閃而過,「得」一聲遠抵壁牆;原來是一把匕首,釘在牆上只露金芒閃閃的小柄在外。

  黑無常的左掌只有一絲皮肉牽連,痛得他額上青筋不住跳動,用手壓住血脈狂叫。

  姑娘得理不讓人,飛起一足,「叭」一聲將黑無常踢飛丈外,「嘩啦啦」撞倒一張八仙桌,慘矣!她扭頭向梯口左側少年嫣然一笑,卻又粉面泛霞。

  這乃是霎那間事,拘魂無常眼看匕首飛出少年人之手,卻救應不及,厲吼一聲,向前猛撲,五指大張,伸手向少年人抓去。

  白無常也大喝一聲,飛撲小妞兒。

  謝韜冷哼一聲,右足前移,喝聲「接著!」一掌登出。

  小姐兒一閃身,旁邊的老婆婆聲色不動,手一晃,盤龍杖一閃,「噗」一聲倒了一個人,那是白無常。

  「砰」一聲巨震,整個大樓撼動不已,拘魂無常扔臂接了謝韜一記天罡掌,老魔功力確是深厚,身形略挫,神色未變,謝韜卻直退到梯口,臉上變色,幾乎跌下梯去。

  三步追魂一看白無常被老太婆點了穴道,搶前兩步抄出腰中一支蛟筋帶,叱道:「老婆婆,留下名來。」

  「無情姥楊婆婆,你這老鬼竟然不知,還走什麼江湖?」中州三義老三通臂猿亮聲叫。

  「看招!」三步追魂狂叱,蛟帶向前一衝,「啪」一聲帶尾向前急震,直射無情婆婆前胸,罡風雷動。

  「嘩啦啦」桌椅飛跌,盤龍杖褐影飛揚,兩人動上手了,帶如靈蛇,杖似怒龍,好殺!

  另一面謝韜一掌受挫,奮身急上,天罡手風雷俱動,搶制機先連攻五掌。

  拘魂無常不住獰笑,錯開五掌回敬六招,佔盡上風。

  四所雅廂內的人,紛紛出外觀戰。

  逸雲對如黑輕聲道:「這兩個老魔果然了得,獨腳天尊羽翼之豐,出人意料之外,我們且戲弄他們一番,殺一殺他們狂妄之氣。」

  「哥,由你出手,我不行,一動手就被人看出哪。」

  「好,看我的。」他一伸手抓起飯盅內一把米飯,仍將盅蓋掩上,一面舉杯叫道:「許同年啊!他們到底是粗人,動不動就逞血氣之勇,瞧!鬧出人命了,我們管不著,喝啊!好酒!」

  杯一沾唇,飯粒卻在桌下飛出,六粒白飯無聲無影,齊膝射去。

  最近的是三步追魂,他正搶得上風,「砰」一聲剛將盤龍杖格開,正想振出一招「丹鳳點頭」,突感到兩膝一涼,他驚叫一聲,撤招飛退,低頭一看,臉上變色。

  原來膝蓋橫裂了兩條縫,深至骨內,創口長有兩寸,鮮血如泉,是鈍器由側方擦傷的。

  同一瞬間,拘魂無常一掌拍得謝韜退至樓口,正想搶前再出至命一掌,突然大股如被針刺了兩下,氣血為之一窒,他大吃一驚,平常的刀劍根本攻不破他的護身真氣,渾身筋骨堅逾精鋼,怎會被針傷呢?

  他火速暴退,伸手一摸,大股兩旁濕膩膩的,染了一手鮮血,不錯,傷口大如米粒,深入恐怕不只兩寸,可能暗器還在肉中呢。

  他運勁一吸,手中多了滿手血,和一小堆鮮紅渣末,不知是何種歹毒暗器,已經碎爛了,用手一捏,竟然是軟的嘛!他回頭大吼道:「誰敢在老夫身後暗算?王八蛋!有種滾出來……」他罵聲未落,膝蓋一麻,「噗」一聲坐倒,膝蓋骨下一寸三角形的迎面骨上,又有兩個洞,要沒有骨頭擋住,準是兩面開孔。

  三步追魂比較冷靜,他心中有數,能用細小的暗器,擊傷自己比金鐘罩更強的護身氣功的人絕不是好相與的人,惹他不得。

  他向無情婆婆切齒恨道:「咱們有算賬的一天,明日把暗中助你的人一起請來,青龍嶺童某恭候。」說完,逕自下梯去了。

  拘魂無常一倒地,雅廂中湧出十餘名男女,扶起他急問原因,他一咬牙,向謝韜吼道:「咱們死約會,青龍嶺一清仇怨,不見不散。」

  他站穩了,向眾人道:「我們走!」有人抬了重傷的黑白無常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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