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霸海風雲 | 上頁 下頁 |
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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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不要緊,可不能讓妖女看到你這俊美的臉蛋。」他噗嗤一笑,首先搶入林中,沿山脊飛縱。 兩人將包裹塞在一個樹洞裏,借草木隱住身形,向谷裏閃去,山谷太深,約有四五里地,一條小溪流潺潺向外流,大道沿溪而上,從山脊往下看,景物一一在目。 谷底是一座楓林,隱約現出一角紅牆,飛簷高聳出樹梢,牆前廣場上停著六部已卸掉健馬的香車。在左側一排翠柏下有一個中年僧人,正和清虛子無虧在低聲細語。逸雲和如黑降下山脊,小心謹慎地掩抵楓林左側,距一僧一道約有七八丈,方凝神靜聽。 可笑一僧一道枉稱一流高手,竟然在白天裏讓人欺近至七八丈之近,卻絲毫未覺。只聽和尚說道:「道兄,你已經站在可怕的深淵邊沿,再進一步,後果堪虞。須知你我修真參禪,乃是違反人性之事,在未獲正果定力不足之時,最易入魔,那些女妖無一不是傾國傾城的騷狐狸,道兄呀!避之唯恐不及,你怎能甘冒大不韙立意玩火?」 「不勞大師費心,貧道須傾力感化她們,勸她們退出江湖,免少事端,貧道尚有自信,不為所惑。」 和尚沉吟片刻,又道:「貧僧無法阻止道兄所行所事,僅能聊盡心力而已,請記住,目下有兩位一代大俠已經西來。他倆一生嫉惡如仇,尤其不容喪德敗行的人,萬一有些小風聲傳入他們耳中,不僅身敗名裂,連師門也將被波及,道兄千萬謹慎。」 「大師指的是……」 「道兄可記得大鬧鄭州,拆散群英擂臺,以驚人絕學力挫八名擂主,凌空搏擊矯捷如鳳的那位小丫頭麼?」 「貧道曾聽說過,據說那丫頭足不沾地連挫四名擂主,搏得『九天玉鳳』美譽,她叫什麼周什麼……」 「九天玉鳳周如黛,你可知她的父親是誰?告訴你,二十八年前他為了管本派一樁閒事找上少林大興問罪之師,以三十歲壯年,連敗本派五名佛字輩長老,力挫十八羅漢陣,與掌門人力拼三招,最後握手言和……」 「啊!你是說玉麒……」 「正是他,所以你得小心,小丫頭一舉成名,乃是偷偷溜出江湖好玩,並未讓家中人知道,消息傳得奇快,她雙親好不容易找來,她又溜啦!竟然離開了河南,蹤跡不見。她雙親好不著急呀!半年來路遍江湖,三天前有人發現他夫婦倆落腳洞庭湖西岸鱉山,早晚定往這條路上來,你注意了。」 「貧道事了,即返武當,多謝大師關照。」 「人力不可回天,貧僧不敢逆天,這兒有辟邪丹一顆,送與道友以備不時之需。請記住,心猿意馬一動,別忘了吞下這顆丹丸,貴派人才鼎盛,難免良莠不齊,令師弟尤為可虞,你我忝在至交,當能諒我直言,貧僧別矣!再行相見,請自珍攝。」 「貧道深感大德,敬領厚賜,願各珍重。」 兩人相對一禮,和尚向裏叫道:「師弟們,天色不早,該上路了。」 聲落,廣場內側朱紅大門內,魚貫走出五名中年和尚,到了路旁齊誦佛號,向老道合掌行了禮,六和尚挾起方便鏟,徐徐出谷而去,老道也進了朱紅大門。 這期間,逸雲一直凝神傾聽,未留意身畔的如黑,他臉上神情瞬息萬變,卻喜形於色。 眾人一走,逸雲懊惱地向如黑說道:「那和尚真吊人胃口,說了半天,始終沒將大鬧群英擂臺的丫頭姓名說出,更未將那兩位大俠名號顯示,黑弟,那老道所說『玉麒』是誰?天下姓玉的倒未聽說過,可能是『郁』。」 如黑不住微笑,他搖搖頭,說道:「無可奉告,日後自知,我們要否進去一探?」 「不用了,晚上再來。少林僧人總算不負所望,到底是德業無虧的名門高弟。」 「哼!少林的壞蛋也多著哩。」如黑撇撇嘴,欠身站起。 逸雲趕忙將他一把拉住,向對面山麓一指,說道:「小心些,那兒有人向這兒觀探,也許是監視我們的人,我們得悄悄退出。」 「在哪兒?擒下他。」 「別忙打草驚蛇,那傢伙身材小巧,一身草綠,身手不弱,躲在草中不易發現,我們走。」 「哥,你的功力比我高得太多了,我好慚愧……」 「別自甘菲薄,你確是不凡哩。」 兩人放過那綠色人影,卻替天魔夫人帶來了橫禍飛災,幾乎抱恨九泉,掀起無窮紛擾。 當晚,兩人在辰龍驛落店,夜間結束停當,又來啦! 三更正,他們到了,而對面山脊之上也到了不少幢幢鬼影,空氣中,蕩漾著陣陣奇妙醉人幽香,可惜飄不到這一面山麓,無人發現此變。 這座位於山谷底部的房屋,名叫無量道院,由於年深日久,院中神鬼大概也不靈光,所以除了大殿尚可蔽風雨之外,院中野草叢生,蛇鼠營窟,後殿偏院宮闕幾乎成了瓦礫場。 平時,大殿左廂住了兩名年老的香火道人,今晚卻燈火輝煌,大殿的擺設全被搬走掃清,右廂房全讓給眾女佔住,左廂由男客住宿。 大殿中間拜探之下,一排半弧形擺了十來個蒲團,方磚地面打掃得一塵不染,四周高懸著八盞宮燈。 三更初,蒲團左列分坐著巫山怪姥、地煞夫人,還有五妞兒如煙,右列是五名老道,他們的神色已經鬆懈。 對面,一張寬大的地毯上,或坐或立是以大奶兒如霞為首的七名艷麗少女,她們都是一襲或紅或綠的輕便羅服,酥胸半掩,皓腕晶瑩,玉腿隱約,蓮瓣兒套著肉色的睡鞋兒,尤其是羊脂白玉似的粉頸下,那一塊長三角形的玉肌,胸圍子上端那半段深深的乳溝,簡直是要人老命。 她們真成了「羅襦半解,肌香醉人」。更糟的是她們那勾攝魂魄的媚目,不時向五老道飛,俏語輕笑不住灌入他們耳鼓,令他們心蕩神搖。 每人的身畔,有一座小茶几,上面擱著一盞香茗,可是老道們不喝茶,卻直咽口水。 天魔夫人一看老道們已心猿意馬,徐徐發話道:「老身所說,皆為由衷之言,道長怎能禁止老身遊歷天下?」 清虛子無虧神色一正,道:「夫人言雖有理,但夔州與太平口之事,不能說與夫人無關,貧道認為,色字頭上一把刀,世間兇死之人,十中九為色所誤,貴門下眾女色藝雙絕,足以引起軒然大波。如此浪跡江湖,終非了局,貧道經三思之下,認為夫人必有隱衷,所圖可否一說?貧道願聞。」 「道長大可不必尋根究柢,總之老身對貴派並無惡意。」 「人心難測,夫人……」 「道長未免以小人之心度人。老實說,如果老身心懷叵測,諸位恐怕早已超登仙界多時,道長信是不信?」 清虛子淡淡一笑道:「夫人未免太小看貧道了。」 「道長功力確是不凡,可是比以生死相搏而取人性命之法更好的事多著哩。」 「夫人所指何事?」 「譬如說:茶中置有無色無味的迷藥;獸鼎中所焚的斷魂香,道長,無一不是送命之媒,防不勝防。」 清虛子心中雖驚,但略一思忖,口中仍強硬地道:「只消略為留神,貧道還不致中計……」 「還有呢,老身讓你一開眼界。」說完,大袖徐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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