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霸海風雲 | 上頁 下頁
五三


  「叭」一聲響,一旁的如黑突然以驚人的速度,一腿掃中他的肥臀,腳尖一帶,點中他的後海底穴。

  楊老四「嗯」了一聲,向前一栽,逸雲猛然抬膝,「格登」一聲,楊老四下顎挨了千記重擊力,滿口牙齒大概剩不到三枚。

  逸雲上身仍分毫不動,腳尖一推,楊老四乖乖地轉身,再加上一踹,穴道立解,「叭達」一聲,跌了個狗吃屎,滿嘴流血,掙扎難起,頭面埋在一堆馬糞內,苦也!

  這不過是瞬間的事,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楊老四倒地,眾人才譁然驚叫出聲。

  逸雲和如黑似乎在原地未動分毫,若無其事,逸雲一伸舌頭,扮了個鬼臉兒,故意驚叫道:「怎麼了?楊四爺,你怎麼不用手撿?用嘴去舐,嘖嘖!多髒?那是馬糞哩!」

  楊四爺穴道一閉一開,渾身發軟,那一跌又夠重,一張鬼臉恰好覆住馬糞,想得到滋味不太好,哪能答話?

  惡屠夫大吼一聲,拔出青芒閃閃的細長彎刀,縱在逸雲身前,「力劈華山」就是一刀。

  碗大一株巨松,被斜斜截穿,撲簌簌倒下了。怪!逸雲仍倚在半截松幹上,右足踏在惡屠夫握刀的掌背上,仍是雙手抱胸,若無其事地說道:「好啊!你這狗東西砍斷我這條古松,沒話說,你得賠。」

  惡屠夫明明看見一刀砍個正著,怎麼樹斷人在?那隻右腳踏在手背上,一股奇大吸力將掌背吸在靴底,想抽手卻渾身脫力,只驚得他大汗如雨,心膽俱裂。

  另一名大漢同時奔撲如黑,長劍「毒蛇吐信」快如電光石火,想將如黑釘在樹上。

  如黑沒有逸雲高明,不敢冒險,上身一晃,右手一翻一扣,劍貫樹身,那傢伙的腕骨已被扣住,他想飛起一腳,腳剛伸一半,全身如被電觸,立時軟倒,如黑叫道:「跪下!」大漢那能不跪?撒手丟劍伏跪如羊。

  「你給我躺!」逸雲也叫,腳尖突飛,「噗」一聲踢中惡屠夫下顎。這傢伙渾身刀槍不入,就挨不起這一腳尖,飛退丈餘,「叭達」一聲跌了個仰面朝天,真躺下了。

  要不是逸雲足下留情,足尖再進一分,踢中結喉穴,惡屠夫必將橫屍當地。

  如黑叫道:「打啊!」

  「揀肉厚皮粗的下手,打啊!」逸雲也叫,兩人像兩個幽靈,快逾電閃搶入人叢,「噼啪」之聲不絕於耳。

  剩下的五名大漢舞兵刃自衛,亂砍亂刺,漸漸地叫苦連天,冷汗如雨。

  恰在這時,一匹健馬風馳電掣般而過。

  「打啊!笨蟲!用『脫袍讓位』,不是可保前胸麼?」

  「笨蟲!你該用『倒打金鐘』,方可保住後臀哩!」

  五賊昏頭轉向,漸漸不支,每挨一掌,直痛得齜牙咧嘴,叫苦連天。

  「制住他們,黑弟,我有話問他們。」聲落,「鏘啷啷」兵刃落地,「咕咚咚」身軀一一栽倒。

  逸雲一把抓起惡屠夫,點上他的麻穴,綑在那鋒利如刀的斷松幹上,撥了兩枚松針,在惡屠夫臉上輕輕拔動,一面笑嘻嘻地問道:「你的綽號叫惡屠夫,想必善於殺人。小大爺有話問你,不要你的命,但你得實話實說,不然我得好好治你。」

  惡屠夫渾身血脈中有若萬千蟲蟻在內亂竄,四肢麻木不仁,只是發抖,他氣息奄奄地叫道:「是好漢你就給我一刀,這樣折磨四大爺你不算英雄。」

  「小大爺從不承認是英雄好漢;你要充好漢悉聽尊便。」

  松針徐徐抵至惡屠夫肋下,逸雲仍笑道:「你練有一身金鐘罩,不畏刀槍,可是禁不起小大爺這一支松針,快運氣,忍著點,別嚷嚷。」

  松針本是柔軟之物,到了逸雲手中卻利如鋼針,徐徐插入惡屠夫的肋骨縫中。

  惡屠夫只覺一道炙熱的熱流注入體內,渾身像躍在爐中一般,每一寸筋骨肌肉似要被烤熟,只痛得冷汗如雨,全身抽搐,他竭力大叫道:「小英雄,紅花白藕青蓮葉,武林本是一家人,快住手,我有問必答。」

  「喝!你這屠夫倒是個雅屠夫,不知你殺人時,可曾想到這幾句?好。讓你喘口氣,從實回答小大爺的話。」

  松針一脫體,背心挨了一掌,惡屠夫覺得痛苦全失,如在夢中醒來,不住喘息。

  逸雲問道:「綠衣劍客方逸君,閣下不陌生吧?」

  惡屠夫如中雷殛,暗叫「完了!」但他乃是窮兇惡極之徒,惜命之心比任何人來得強烈,不加思索地道:「確是不陌生,十八年前曾有一面之緣。」

  「在那兒?」

  「武昌府。」

  「誰與他同行?」

  「百花教主伍雲英。」惡屠夫聰明得緊,從實道來。

  「以後怎樣了?」

  「據說西出雲貴,中途失蹤,下落不明。」

  「你與他夫婦倆有仇有怨?」

  「無仇無怨。當年百花教主曾居住本莊,與我兄弟曾有香火之緣,他倆失蹤,我兄弟踏遍天涯,卻毫無音訊。」

  「你這廝胡說!三天前荊州東門外樹林中,本小爺曾親聞閣下四賊所說的話,你敢說謊?」松針又徐徐移到肋下了。

  惡屠夫心中又冷,極力大叫道:「請慢動手!在下卻是走遍天涯,探訪他倆下落,卻在雲貴探得消息,說是方逸君已死。百花教主恐怕還在人間,被什麼四海狂客救了;方逸君因何亡故,卻是武林秘事,當年百花教主下嫁方逸君,曾譏笑我兄弟不知自量,一時憤慨,故有別讓方逸君的鬼魂在九泉下譏笑我們之語。」

  「你太小看小大爺了,慕容浩。」

  「大丈夫生而可嘆,死而何懼?慕容浩雖是窮兇極惡,卻從不打誑語,你要不信,可再行探查。」

  由於惡賊前半截話確是真實,逸雲倒是相信,便道:「小大爺當然要查,且饒你一死,寄下你這顆驢頭,日後自會找你。」拍開惡賊穴道,提他下地。

  惡屠夫踉蹌站穩,調息片刻,喘著氣問道:「閣下高姓大名?慕容浩將不忘辰州道上所賜教益。」

  「你記住了,小大爺姓華名芝,不要你找我,我會找你,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不久當會有見面的一天。」

  「慕容浩記住了,伏牛山莊將掃徑以待。」他抱拳一禮,去拾彎刀。

  「聽著!你速返伏牛山莊,不許逗留江湖,小大爺盯住你絕不放鬆。要是沿途作案,我要你遍受酷刑,再挫骨揚灰,不信且走著瞧,小大爺準教你如願,快滾!你的同伴來了。」

  如黑雙腳齊飛,踢開其他惡賊的穴道,解穴用「踢」,這玩意不好受,所有惡賊殺豬也似的叫著,卻不敢出口大罵。

  這時,姜二爺和另一名惡賊狼狽地奔到,看了這樣的景況,嚇得倒抽一口涼氣,做聲不得。

  「快滾!」如黑叱喝。

  惡屠夫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率眾賊蹣跚地走了。

  逸雲和如黑直待眾賊去遠,方找到包裹背上,兩人沿先前老道阻路處奔去。

  車馬全都失蹤,兩人沿軌跡找到山谷間一條岔路,發現車馬已由此轉入,逸雲低聲說道:「我們已被人盯梢,行藏已露,可到辰龍驛投宿,晚間再來踩探,好麼?」

  如黑甜甜一笑,露出半弧編貝也似的皓齒,沒做聲,牽住逸雲的虎掌,舉步便走。

  到了山嘴子前,如黑突然晃身飛入林中,真快!只一眨眼間,他重新出林,笑道:「點上了那笨賊的穴道,讓他甜甜睡兩個小時,我們由右側山脊往裏搜,好麼?」

  「也好!或許咱們能趕上。」

  「蒙上臉,方便些。」如黑先探囊取出黑布面罩戴上。

  「咱們又不露面,用不著哩!」但他仍然掏出面罩戴上。

  「很難說,我可不願你……你讓那些妖女們看到。防微杜漸,免得你入迷。」

  「廢話,我還不是可以看嗎?防什麼微?杜什麼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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