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曉 > 英雄志22八王世子 | 上頁 下頁 |
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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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肅觀含笑道:「當然了,我這一生,都在做這件事。」這話一說,盧雲自是大大的不以為然,馬人傑也是咳嗽連連,牟俊逸笑道:「楊大人,人算不如天算啊,那照您的意思,這花剌子模該和該戰,也能用算盤打了?」 楊肅觀道:「我說過了,天下一切大事,都得先用算盤打一打,方明虛實。」 牟俊逸笑道:「怎麼打法?拿算盤砸人?」正要哈哈大笑,卻聽楊肅觀道:「牟大人,這和戰之間,本是一體之兩面。蒙古所欲謀我者,不過食糧、美女、金帛三者,我若殺美女、焚金帛、毀食糧,試問蒙古跋涉萬里,所為何來?死傷數十萬將士,得空城一座,無功而返,我看成吉思汗怕連自己的位子都保不住了,敢問開戰之前,他這算盤撥還是不撥?」 聽得楊肅觀要堅壁清野,眾人自都啞口無言了。何大人乾笑道:「楊大人,這成吉思汗還沒來,你自己就燒房子了?這可不大好吧?」牟俊逸也道:「正是如此,你別顧左右而言它,楊大人,敵人都打到了城下,到底是和是戰,你只能選一邊。」 牟俊逸把話挑明瞭,今日局勢,楊肅觀究竟主戰主和,他必須選。良久良久,何大人咳嗽一聲,道:「楊五輔,快說吧,內閣還等著聽你的高見。」 何大人畢竟是當朝宰輔,非同小可,此話一說,楊肅觀欠身便道:「回閣老的話,下官以為,和戰必須並用。若無求戰之心,便無求和可能。若無謀和之心,則戰端一起,終將必敗。」說著望向了那個「樉德」,道:「壽春王,您是馬人傑的得意門生,您說這話是麼?」那樉德甚是聰明,忙道:「楊大人教誨的是。求和一事,須得兩家有心,否則單若一廂情願,必然貽誤戰機。」 楊肅觀此話一說,又有戰、又有和,看似什麼都沒說,可盧雲卻已聽出了弦外之音,已知他有意以戰逼和,可秦仲海豈是善男信女,倘若也抱同此心,兩邊把算盤一打,恐怕便打出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了。 一片沉默間,忽聽一名孩童道:「楊大人!有件事載懹不懂!想向您請教!」牟俊逸笑道:「豐王世子有話說了。」一名孩童站起,雙眼炯炯,呼吸沈緩,這孩子竟是身懷內力,何大人乾笑道:「載懹,聽說你練成了武當的松鶴心經,武功很了得啊。」 那孩童忙道:「不敢,在座兄長都是各派師傅的高徒,載懹萬萬不是兄長們的敵手。」牟俊逸笑道:「做人也別太謙了。來來來,你有什麼高見,這便說吧,牟叔叔替你撐腰。」 這載懹正是「豐王世子」,拜了武當元易道長為師,看來武功真是冠於全場。聽他朗聲道:「載懹無知,方才聽楊大人說,這花剌子模本有五十萬兵,人數比蒙古還多,可雙方決戰,卻怎會打不贏呢?這不是很奇怪嗎?」世子們都看到了要緊處,紛紛嚷了起來:「是啊!明明人多,怎麼會打不贏呢?沒道理啊!」 楊肅觀道:「滅裡將軍,你看花剌子模此戰為何而敗?」滅裡道:「其一,陣法有誤。當時花剌子模君主摩訶末怯懦,成吉思汗兵臨城下,他非但躲于阿姆河之後,甚且將兵力分散於各城池,故而讓成吉思汗從容渡河、各個擊破。」 楊肅觀道:「其二呢?」滅裡道:「摩訶末大敗之後,不思圍剿反制,反而向西逃竄,直至嚇死在裡海為止。至他死後,紮蘭丁方才向蒙古反擊,可惜那時手下兵馬僅剩數萬人了。」 眾人痛心扼腕,無不暗罵昏君誤國,楊肅觀又道:「那若是一開始便由紮蘭丁統帥,他將如何迎戰蒙古大軍?」滅裡道:「依史書所載,紮蘭丁力主決戰,誓將集舉國一切兵力,渡阿姆河,與成吉思汗決一死戰。」載允、載碁紛紛喝采,大聲道:「正該如此!」 楊肅觀見這兩個孩子振奮激昂,便道:「徽王世子,依你之見,這阿姆河也是該越過去的?」載允大聲道:「回楊大人!這河當然該過!」楊肅觀道:「兵法有言,渡河未濟,擊其中流,你不想躲在阿姆河後,以逸待勞?」 載允凜然道:「楊大人!蒙古軍疾如風火,來去神速,此乃我父親自教誨,這阿姆河更是長達數百里,蒙古軍今日在東、明日在西,兵行如電,什麼以逸待勞、什麼截擊中流,遇上蒙古兵馬,都不過是書生之見罷了!」這載允是徽王爺之子,果然從小能知軍國,說得竟是頭頭是道。楊肅觀頷首道:「那越河之後呢?若由你指揮,該當如何?」 載允咬牙道:「項羽破釜沈舟,韓信背水一戰,皆是置死地而後生,此戰若起,載允將備妥遺書,以背水之勢,王見王、帥見帥,以五十萬對他的三十萬,尋敵死戰!」載碁大吼道:「說得好!載允!咱倆一齊去殺光他們!操他的種!滅他的國!」 房總管咳嗽道:「兩位世子,廟堂之上,凡那幾個不雅的字,都不可說。」 眾大臣聽著載允之言,雖說大膽,倒也不是不可行,想來當初若依紮蘭丁之見,花剌子模未必滅亡。良久良久,聽得載允道:「楊大人,你以為載允所言如何?」楊肅觀微笑道:「你很好,不過該讓別人說了。」拍了拍手,道:「徐王世子,你的傷勢如何了?可以說話了麼?」 那載儆早就醒了,只在那兒哈欠,一聽此言,忙道:「我……我的頭還疼著。」淑寧也低聲道:「表哥,他都傷成這樣了,你……你就別為難他了……」牟俊逸笑道:「廟堂之上,表哥表妹相見歡,好親熱啊。」淑寧狠狠回瞪一眼,罵道:「小人!」 場面難看,只怕要吵架了。楊肅觀笑了笑,道:「也罷,今晚還有誰沒說過話?」小胖子喊道:「載志還沒說!」楊肅觀笑道:「也好,川王世子是國丈薦保的,必有高見。你說吧,你若是紮蘭丁,你要怎麼打成吉思汗?」小胖子咦了一聲,茫然道:「誰是紮蘭丁啊?」 眾人都笑了出來,看這載允果敢好勝,像個秦皇,載碁暴劣粗直,像個紂王,沒想還多了個晉惠帝,楊肅觀又道:「來,康王世子勳毅,你整夜不發一語,是不是該說些什麼了?」 眾人一齊轉過頭去,望向了一名孩子,想來便是這「康王世子」了。楊肅觀又道:「勳毅,你是宗人府力薦的賢能之士,說你熟讀兵史,聰明過人,豈難道並無高見?」 那孩子低頭默然,仍舊不發一語,只是看他膚色白皙,與載允、載志等人大不相同,倒與楊肅觀有三分神似,都有些王莽的影子。 良久良久,那勳毅道:「回楊大人的話,這阿姆河渡是不渡,其實並無分別,照勳毅之見,此戰一樣必敗。」載允怒道:「無知小兒!你有何憑據,敢說這話?」 勳毅道:「敢問楊大人,蒙古興起之前,天下最強的鐵騎兵,由哪一國統屬?」 楊肅觀本是監考官,沒想反讓人考了,當下微微一笑,便也答道:「據黃金史所載,世間第一精銳騎兵,便是大金國鐵騎。」勳毅又道:「那我再請教楊大人,設若將大金國鐵騎與花剌子模步兵相比,卻是誰強誰弱?」楊肅觀道:「自古東強西弱。大金遠勝花剌字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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