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曉 > 英雄志21兵臨城下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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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壞人口氣兇殘,娟兒更是俏臉蒼白,霎時連催韁繩,直朝安定門馳去,只消能遇上一隊「正統軍」,那是什麼也不怕了。 赤兔馬腳程快絕,不過眨眼時光,便已逼近城門口,娟兒高聲呼救:「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城外有土匪啊!」正喊間,忽聽前方嗤嗤連聲,無數箭羽橫空而來,攔住了去路,隨即四面八方湧上了無數騎兵,已將娟兒團團圍住。 娟兒嚇得花容失色,才曉得城門也被土匪盤據了,眼看退無可退,只能握住了腰間佩劍。哪知手指一觸劍柄,便聽「刷」地一聲,幾百柄刀槍指住了自己,直嚇得她雙手舉起,顫聲道:「不要……」一名兵卒奔上前來,怒喝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攜帶兵器,在此遊蕩?」 來人兇神惡煞也似,娟兒自是暗暗害怕,低聲道:「我……我是小老百姓,家住京城,想……想要進城去……」那兵卒喝罵道:「大膽!下馬說話!」赤兔馬極有靈性,一聽主人受辱挨駡,頓時激動不已,啡啡狂叫間,便欲上前衝殺。娟兒忙拉住了它,慌道:「別動、別動。」 雙方僵持起來,娟兒不敢下馬,卻也不敢突圍,只縮在馬上發抖,眾兵卒慢慢縮緊了包圍,赤兔馬卻是鼻中噴氣,左蹄連連頓地,只等著沖陣奪路。 眾兵卒使了個眼色,霎時大喝一聲,一湧而上。娟兒尖叫一聲,還不知該不該打架,城外卻傳來一聲斷喝:「且慢。」砰地一聲炮響,大批騎兵飛馳而來,簇擁了一面軍旗,號曰「豹韜」,一名校尉策馬進前,淡淡地道:「姑娘,你這馬很是稀奇,打哪兒來的?」 娟兒怯怯地道:「這……這是姊夫贈給我的……」那校尉哦了一聲,道:「你姊夫?他姓啥叫誰?」娟兒低聲道:「他姓伍,雙名定遠。」乍聞此言,滿場兵卒都是為之一驚,人人交頭貼耳,議論不休。那校尉深深吸了口氣:「你……你沒玩笑?」娟兒怯怯地道:「沒……沒有,我師姐是豔婷。」那校尉越發驚疑了,忙駕馬回陣。過不多時,大軍向旁分開,陣中行出了一員金甲大將,神情一派威嚴,沉聲道:「你是伍大都督的家眷?」 俗話說:「官越大,臉越長」。眼看這人板著一張冷臉,一張臉比赤兔馬還長了幾寸,想來職級必高。娟兒小心翼翼,點了點頭,低聲道:「是,我叫做娟兒,我……我想進城去,可以麼?」那大將道:「姑娘可攜有文碟符令?」娟兒茫然道:「沒……沒有……」 那大將搖頭道:「那可不行。便是伍都督親來,也得有權杖驗身。煩請姑娘下馬,隨我回營。」娟兒見他說得威嚴,自也不敢反抗,正要乖乖下馬,卻讓人握住了手。低頭一看,卻是先前那校尉來了,他仰起了頭,微笑道:「姑娘,讓我抱你下來吧。」 娟兒低聲道:「不……不用了……」那校尉笑道:「客氣什麼?看你的年紀,也不是第一回讓男人抱吧?」娟兒咦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回話,猛聽「啡啡」暴鳴,赤兔馬發怒了,後足使勁一蹬,聽得「啊呀」一聲慘叫,那校尉滾了出去,摔得鼻青臉腫。 「他媽的混蛋!」兩旁兵卒暴怒道:「正統軍要開戰了!大家上啊!」一時刀光連閃,腰刀長槍重戟紛紛出籠。那赤兔馬卻也不怕,便朝群馬衝撞而去,卻聽當當連響,兵器一發蕩開,面前多出了一名青年,看他身穿黑袍,腰系紅帶,雙手微微握拳,卻是伍崇卿到了。 大紅臉遇險,小紅臉立時現身,娟兒大喜若狂,正要出聲喊叫,伍崇卿卻舉起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隨即擋到了兵卒前,從懷裡取出一張狀紙,淡然道:「這是兵部簽發的文書,允我等自由進出北門。請軍爺放行。」 那金甲大將道:「你又是誰?」娟兒心下振奮,正要為崇卿吆喝姓名,卻見他使了個眼色,道:「小人姓張,是西域回來的鏢師,馬上這位正是賤內,咱倆要進城辦點事,盼軍爺給個方便。」 那金甲大將察看狀紙,沉吟道:「通西鏢局?她怎說自己是伍大都督的家人?」伍崇卿道:「內子身上有病,腦筋有時不大清楚,請軍爺們不必理會。」 那校尉苦哼哼地過來了,道:「瘋婆一個,有病早點去看大夫,知道麼?」伍崇卿道:「小人知道。」娟兒聽這幫男人把自己說得如此不堪,自是心下惱火,無奈身處險地,有口難言,也只能悶吞了。 那金甲大將點了點頭,交還了文書,道:「管好你那口子。京城裡嚴禁快馬賓士,要是踏傷了行人,少不得吃上幾件官司。」伍崇卿稱是接過,道:「多謝諸位。」 金甲大將更不打話,兜兒一聲,率眾向東而去。城門守卒便行上前來,喝道:「還愣著做什麼?進去了!」城下人潮洶湧,又是人,又是車。伍崇卿默默低頭,一手牽著馬兒,一手推開行人,便領著娟兒進城了。 一夜過去,京城竟變了一個樣,看城門下人山人海,出城進城都得受檢,自是擠得水泄不通。兩人一馬走幾步,停半晌,舉步維艱。娟兒怕自己惹禍,只能乖乖坐在馬上,不敢吭聲,伍崇卿本就是少話的人,便只默默牽馬前行。 好容易擠出了北門,已至鐘鼓大街,不復見受檢隊伍。伍崇卿抬頭便道:「姨,沒事了,下來吧。」話聲未畢,卻聽娟兒大怒道:「什麼沒事了?伍崇卿!誰是你的賤內了?又是誰的腦袋不清楚?你給我交代明白!」 眼看娟兒發脾氣了,伍崇卿便道:「姨莫氣。這是權宜之計,方才若不這麼說,咱們恐怕進不了城。」娟兒怒道:「膽小鬼,看人家是勤王軍,就成了縮頭烏龜!你還算伍定遠的兒子麼?」 伍崇卿道:「同是武人,何苦相互為難?」娟兒大怒道:「什麼武人?方才那人輕薄我,你都置之不理麼?」伍崇卿自知理虧,當即躬身歉然:「是我不好。姨,我扶你下馬吧。」 正要攙她下來,娟兒卻冷然道:「你走開,不許碰我。」 伍崇卿自知叫不動她,便取出一塊鐵牌,送到娟兒手裡,輕聲道:「姨,記得把這東西收好,一會兒若遇上了官軍,便讓他們查驗。知道麼?」看他年紀雖較娟兒為小,說起話來卻是老氣橫秋,直如大哥也似。交代了幾聲,正要離開,卻聽娟兒喝道:「等等!不許走!」哼地一聲,便從馬背上縱了下來,墜入崇卿的臂膀裡,便讓他抱了個滿懷。 娟兒輕功高強,上下馬背豈須外人攙扶?此時自是賣乖了。她倒在小紅臉的懷裡,倚著他的雄壯胸膛,任人勾抱腿彎,兩人目光相對,娟兒忽地俏臉飛紅,想起「賤內」二字,忙掙扎站起,嬌嗔道:「好你個伍崇卿!方才怎麼會在城門現身的?說!你是不是偷偷跟著我?」 伍崇卿咳道:「我有點事,剛巧路過北門,沒想撞見官軍圍人,便過來察看。」聽得官軍二字,娟兒也緊張了,忙道:「對了對了,這些兵馬是幹什麼的,怎麼都跑進城裡了?」 伍崇卿道:「他們沒和你說麼?朝廷正在演軍。」娟兒茫然道:「演軍?為何要演軍?」 伍崇卿淡淡地道:「要談這些軍國大事,趕緊去問我爹吧。他怎麼說,你怎麼聽便了。」 娟兒什麼都談,就是懶得談軍國大事,便又哼了一聲,道:「別說這些廢話了,快說,你昨晚上哪兒去了?」伍崇卿有些煩了,每回他遇上了娟姨,總要東拉西扯,查案似的糾纏不清,隨口便道:「我和朋友喝酒去了。」娟兒心下懷疑,哼道:「什麼朋友?男的還是女的?」伍崇卿拂然道:「姨,你吃飽了撐著?每日裡打聽這些事,不覺得無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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