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曉 > 英雄志20保衛京城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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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啊了一聲,全都愣住了,宋公邁皺眉道:「他……他去了哪兒?」馬人傑把手指往軍機圖上一指,定在了一處地方,眾人錯愕道:「他……他也去了霸州?」 圖紙上密密麻麻,全是紅點,已將霸州一地染為血紅,馬人傑不必多加一字解說,卻等於說盡了千言萬語。良久良久,聽他輕輕問道:「諸位還有什麼疑問?」 眾人面面相覷,全都呆了,高天威也怕了起來,顫聲道:「等等,伍老弟走了,那……那內閣諸臣呢?你……你要搜索全京,應該向上頭稟報一聲吧?」 「上頭?」馬人傑聽得說話,卻已笑了起來,反問道:「上頭?什麼上頭?」高天威有些慌了,忙道:「首輔大學士啊,東廠總管啊……這些人官職都比你大,你……你都不必知會他們麼?」 馬人傑雖是兵部尚書,卻還未曾入閣,朝廷裡排在他頭上的至少還有七八個,他笑了笑,隨手招來一名隨從,問道:「咱們的首輔大人呢?今晚會過來麼?」那隨從道:「何大人喝醉了酒,卑職雖已入府通報,卻還是喚他不醒。」 馬人傑點了點頭,微笑道:「何大人醉眼朦朧,那東廠總管呢?他老人家現在何處?」那隨從道:「東廠房總管今夜忽離紅螺寺,無人知其去向。」 馬人傑笑了一笑,隨即目光轉向,凝視著呂應裳,道:「呂大人,國丈他老人家呢?這會兒不會還醒著吧?」呂應裳咳了一聲,道:「馬大人玩笑了,國丈多大年紀?此時早已睡下了,若沒天大的事情,大人還是別驚動他。」 伍定遠、何榮、房萬年、瓊武川,人人都數過了,卻沒一個管用。馬人傑不置可否,他轉過身來,瞥了宋公邁一眼,淡然道:「眾位前輩,咱們上頭還有誰呢?不知哪位可以提醒一聲?」 聽得此言,眾人心下都已了然,看今晚首輔醉酒、都督出城、連紫雲軒的老國丈也不克前來,他這個兵部尚書不挑起重擔,朝廷裡誰來主持大計?宋公邁情知如此,忍不住歎了口氣,正要回話,忽見堂上一人目光炯炯,正朝自己望來。 來人手提九環刀,身穿北直隸衙門的服侍,卻是一名官差。宋公邁微微一凜,凝眸回望,那官差卻急忙低下來頭,把身子藏入了人群中,不願意與自己目光相對。 宋公邁咦了一聲,道:「等等,你的模樣好眼熟,你……你是不是姓鞏?」此言一出,全場盡皆轉過目光,瞧向了一名官差,正是鞏正儀。眼見撫遠四大家的首腦望向自己,那鞏正儀好似老鼠見了光,一時左顧右盼,大顯不安。宋公邁瞧著瞧著,忽然雙手一拍,竟而沖上前來,大喊道:「鞏老弟,快說!快說!你們上頭究竟有何派令?你趕緊說出來,讓宋某心裡有個底!」 眾賓客心下大奇,不知這鞏正儀芝麻綠豆點大,一無身份,二無品秩,卻不知宋公邁怎會纏上了他?一片驚疑間,一旁便轉來了一名年輕捕快,冷冷地道:「宋爵爺,這鞏正儀的上頭便是小人,您有什麼話說,只管沖著我來。」 「小鬼,你懂個屁!」宋公邁火大了,把手一揮,將那捕快推得直滾了出去,跟著揪住鞏正儀的衣襟,厲聲說道:「鞏正儀!須知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宋公邁!快說!你們上頭究竟有何指示?說出來!」這宋公邁好似發瘋了一般,已在大鬧全場。眾官差見他如此跋扈無禮,莫不怒從心起,可礙在宋公邁的身份上,卻也不好上前叫駡。其餘賓客有的驚疑、有的納悶、都疑問宋公邁失心瘋了。卻只有呂應裳暗暗盤算,已知鞏正儀另有古怪。 一片納悶間,忽聽得馬人傑道:「洪捕頭。」 馬人傑頗有官威,話聲一出,全場肅然,連宋公邁也停下了吼罵。那洪捕頭趕忙上前,連連答諾:「大人有何吩咐?」馬人傑瞧了瞧鞏正儀,道:「這人是誰?」 馬人傑也起疑了,這「宋神刀」不是老瘋狗,而是五朝耆宿,見多識廣,豈會無端亂嚷?那洪捕頭忙道:「回大人話,這人便是景泰朝舊將、執掌金吾衛的四品都統鞏正儀。他自來按察司以後,早已洗心革面,重現做人……這一年來更是兢兢業業,不曾得罪了誰……」 鞏正儀早過氣了,在場年少的如鬱丹楓等人,全沒一個認得他,聽得此人過去如此顯赫,莫不低呼出聲。洪捕頭還待長篇大論下去,馬人傑卻只搖了搖手,道:「行了,我只想問一句,他是怎麼進按察司的?」 眾賓客有曉事的,聽得此問,自也留上了心。看鞏正儀自從觸怒皇帝後,便如全身沾了臭屎,人見人厭,這洪捕頭若非向天借膽,怎敢收下這只燙手山芋? 全場都靜了下來,不少武林耆宿也猜到其中有鬼。一片寒寂中,只聽洪捕頭咳了幾聲,喃喃地道:「回大人的話,這……這鞏正儀是……是五輔大人保的。」 呂應裳低呼一聲,宋公邁啊的一叫,馬人傑也是臉色劇變,道:「他是楊肅觀薦保的?」洪捕頭乾笑兩聲,低頭道:「沒錯,咱們按察使吩咐下來,說楊大人要給他安插個位子,下官便也照辦了。」 馬人傑沒說話了,他沉眉斂目,仿佛若有所思。那洪捕頭等候半晌,只能硬著頭皮問:「大人,現下怎麼樣了?咱們還要去抓人麼?」馬人傑沒有回答,他慢慢走了上來,凝視著鞏正儀,輕聲道:「鞏都統,你說呢?下官該不該去抓人?」 眾聞此言,盡皆驚奇,沒想到兵部尚書把伍定遠、何榮、瓊武川數過之後,卻輪到鞏正儀出頭了。那鞏正儀更顯得不安了,一時低頭垂手,便把身子縮到了長官背後,不敢做聲。馬人傑輕聲:「說吧,鞏捕頭,都到了這個田地,你也不必隱瞞什麼了,你上頭究竟希望我怎麼做?」 那洪銘衛搔頭撓面,乾笑道:「大人……他……他的上頭就是卑職啊,您……您這話的意思是……」 此時數百名武林人物盡在候命,哪知先是宋公邁發瘋,其後馬人傑也似中邪了,都在哪兒盤問一名小官差。一時人人竊竊私語,各有臆測,有的猜馬人傑瘋了,有的猜他另有妙計,更有人異想天開,以為這「鞏正儀」竟是正統皇帝易容而成,這會兒便給識破了? 一片寂靜中,馬人傑、宋公邁都沒說話,目光卻都停在鞏正儀的右臂上,神色嚴肅。全場各有所思,莫衷一是,忽聽一人朗聲道:「師父,不就是去抓一個秦仲海麼?他們到底在怕什麼?」 「秦仲海」三字本是禁忌,此時乍然說出,不由讓眾人譁然出聲。人人回頭急看,只見說話之人身長八尺,背負雙劍,臉上卻透著一股不耐,不正是武當少俠郁丹楓卻又是誰? 眼看眾人囁囁嚅嚅,鬱丹楓更不屑了,淡淡地道:「我看不如這樣,你們若是怕了,便都留在這兒吧。洪捕頭,你跟我說秦仲海躲在哪兒,鬱某這就單槍匹馬過去收拾他。」 話聲甫畢,武當弟子全都喝起采來了。元易咳了一聲,正要徒兒少說兩句,卻聽馬人傑歎了口氣,他拍了拍鞏正儀的肩頭,道:「算了,總之請你轉告你上頭,便說姓馬的已經盡力了。」 搖了搖手,便自行走入後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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