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孫曉 > 英雄志15鎮國鐵衛 | 上頁 下頁 |
| 三九 |
|
|
|
胡媚兒與卓淩昭相熟,當年眾人合力暗算劍神,她更有一份功勞,當下嗯了一聲,道:「卓淩昭名列四大宗師,武功確實不只如此。」 盧雲點燃了火折,朝經書最後幾頁照去,道:「要想習得卓淩昭的武學精華,須得破解這篇經文。」 胡媚兒湊頭看去,只見經書最後一頁寫滿了文字,低聲讀去,念道:「恨怨悲苦憎怒嗔、仁愛慈孝恥義廉……」 這文字讀來極為生澀拗口,胡媚兒念了兩遍方才通順。她喘了幾口氣,接力再讀:「是故恨人所以得仁,無愛者必不怨,不慈者必無悲,孝而有苦,憎後恥來,義自怒生,廉人心嗔。夾天地七大苦,破人情七大礙,遂舍善惡之心,得稱劍神。」 胡媚兒一臉迷惑,慌忙去搖盧雲的臂膀,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啊?好像是一篇文章呢。」盧雲歎道:「這是篇勸世文,它要人們舍去善惡之分,忘記七大悲苦,才能成為劍神。」胡媚兒茫然道:「練劍不就是拿著寶劍揮來砍去嗎?怎地有這許多講究?」 盧雲翻開下一頁,歎道:「你自己看吧。」胡媚兒低頭去望,更是悚然一驚,只見下一頁繪著個人偶,那人形挺胸凸腹,丹田卻散出七道筆直光芒,那光氣不按經脈運行,只如太陽散射,直朝全身發去。胡媚兒見一旁另有些文字,想要去讀,卻覺文字之拗口難解,還在那篇文章之上,不由瞠目結舌,慌道:「這又是什麼東西?」 盧雲低聲道:「還記得卓淩昭的絕招麼?」胡媚兒回想華山一場大戰,不由又驚又喜,道:「你是說劍芒?」 盧雲翻開經書,指著上頭的心法,道:「這劍芒便是劍士以內力逼出的無形兵刃,芒光一出,燦爛奪目,卓淩昭喜歡在劍上擦抹磷粉,用意更在炫耀功力。只是劍芒不只要把內力灌注兵刃,更要凝為有形有質的氣勁,卻不知是怎麼辦到的。」 胡媚兒看那心法密密麻麻,想來便是練成那無上劍氣的關鍵所在,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很聰明麼?多瞧幾遍不就得了。」盧雲搖頭道:「我這幾日按圖索驥,潛心習練,卻沒有分毫進境,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胡媚兒笑道:「卓淩昭是壞人,你卻是好人。搞不好你也要變得卓淩昭一般壞,那才練得成劍芒呢。」盧雲苦笑道:「這事可有些難處了。恐怕再投兩次胎也難。」盧雲雖是聰明妙悟,反覆看了幾次經文,卻也參詳不透。一旁胡媚兒幫著亂出主意,卻也無甚幫助。 入漢中,越四川,大車翻山過嶺,在無數驚奇之中,終於來到了最後一站,貴州。 此時已在十一月上旬,入得貴州之後,盧雲靠著胡媚兒引路,直朝遵義行去。胡媚兒少小離家,如今雖非衣錦還鄉,但腰纏千兩銀票,卻也不算太過寒酸,想念家裡的人事,竟似近鄉情怯。盧雲見她神情如此,這幾日都是緩緩驅車,並不催促趕路。 這日傍晚依著指點,來到一處山谷,時在冬日,氣候本該十分寒冷,那穀旁卻隱隱有股暖氣,地下也不見什麼霜雪,想來必有地熱硫磺。 眼見四下鳥語啾啾,樹稍盈綠,兩人鬆弛下來,便停車歇息。盧雲聽得流水淙淙,沿著水聲走去,穿過了叢叢花木,忽聽胡媚兒叫道:「留神!別再望前走了。」盧雲悚然一驚,低頭看去,腳下赫然是道萬仞深淵,與對岸相距約莫百丈,看那深淵之中水流湍急,浪濤起伏,那疾行深水切割了大地,一路澎湃而去,卻不知盡頭究在何方。 胡媚兒懷抱孩子,走了過來,道:「這是白水河,有時流上地面,有時竄入地下,河裡還有許多瞎眼怪魚,你沒事可別下去。」盧雲聽這是條地底河,不由咋舌,忙道:「姑娘放心,在下便算要死,也不會選這種地方,怪怕人的。」 胡媚兒微笑道:「那倒可惜了。據說這條河的盡頭乃是地獄入口,咱們家鄉的女子,每回受了薄幸對待,都是望裡頭一跳呢。」盧雲心下一驚,還待要說,胡媚兒已然笑道:「趕緊走吧,只剩幾十裡路了,我姨媽還等著我回去過壽呢。」盧雲驚道:「你真有姨媽?」 胡媚兒扮了個鬼臉,作勢射針,盧雲吃了一驚,連忙低頭上車,不敢再說了。 冬日晚霞,伴著難得暖風,那嬰兒睡得安詳,兩人駕車前行,俱有醉意。看胡媚兒的故鄉已在眼前,車上裘暖厚被,飲水食糧一應俱全。美景當前,連胡媚兒那妖女也一派斯文,自在車裡斜臥,不時看顧孩子。盧雲內心忽起溫馨之感,脫口便問:「胡姑娘,你今年貴庚?」 女子過了二十五,最恨旁人來問年紀,果然胡媚兒俏臉微秧,並無理會之意。盧雲忙道:「在下並無不敬之意,只是想你我患難相交,這才多此一問。」胡媚兒哼了一聲,道:「你先說,你今年好幾。」盧雲屈指計算,道:「我是正月生的,過了年,該有三十二三了。」 胡媚兒眉開眼笑,道:「我剛巧與你同年,比你小一個月。」盧雲忙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可昏頭了,我是亥年生的,可多算了一歲。」胡媚兒花容失色,慌道:「我……我也多算了……」盧雲咦了一聲,道:「姑娘究竟芳齡好幾?」胡媚兒臉上一紅,細聲道:「比你小一個月哪。」她提起拂塵,胡亂揮了揮,過得半晌,忽然輕輕一歎,道:「一年復一年,當真惱死人了。」 過去胡媚兒一派威風,見人非打即殺,哪裡像是有苦惱的模樣?盧雲見她神色癡茫,忍不住心中好奇,便問道:「姑娘在煩惱什麼?」 胡媚兒忽然臉上一紅,別過頭去,竟是有些害羞。盧雲又問:「姑娘若有煩惱,儘管跟在下說,也許我幫得上忙。」胡媚兒低頭撿著拂塵裡的鋼刺,幽幽地道:「盧雲,你……你有想過收房小妾麼?」盧雲皺眉道:「在下尚未娶親,孤家寡人,何來的小妾。」 胡媚兒嗯了一聲,她頂著寒霧冷風,以手支額,又問道:「我說得是以後的事,都說大官喜歡納妾,等你娶了顧家大小姐以後,心裡發癢,還會再娶小老婆吧?」 路面顛簸,盧雲專心駕車,隨口答道:「在下只有七品頂戴,不是大官。」胡媚兒道:「那……那倘若你已經是一品大員,腰纏萬貫,你會不會納妾?」盧雲頭也不回,淡淡地道:「謬矣,我這輩子都不會腰纏萬貫。」 胡媚兒生氣了,用力往他背上捶了一拳,恨恨地道:「他媽的!老娘問你話,你推三阻四的做什麼?說!你有沒有想過納妾?」忿恨之下,竟然粗話連篇,全然不顧淑女身分。胡媚兒掌力雖不見得雄渾,但練武之人,手力自也不小,這一拳只打得盧雲背心發麻,若非內力頗有根柢,只怕早已摔下車去了。 盧雲伸手撫背,回望胡媚兒,慌道:「在下納不納妾,卻關姑娘什麼事?你幹啥這般打我?」 胡媚兒聽得此言,忽然哼了一聲,自把車簾闔上了。盧雲忍著疼,掀開了簾子,皺眉道:「你又怎麼了?」忽然寒光一閃,銀針竟又射了過來,盧雲急忙撇開頭去,險些給她射傷了,他冷汗直流,心道:「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此話當真不錯。」 盧雲皺眉搖頭,只想提聲斥責,但轉念一想,自己患難間無意得了這女子的幫助,便算她使些小性子,自己也不該興師問罪。他拉住了馬,把車停在道旁,忍下了怒氣,翻簾入內,柔聲道:「胡姑娘怎麼了?為何生氣?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