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孫曉 > 英雄志15鎮國鐵衛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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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秀士靜靜旁觀,也不干涉,忽聽他道:「朱軍師,可以問您一件事麼?」黃袍客冷冷看他一眼,並未接口。青衣秀士歎了口氣,低聲道:「您這些年來隱姓埋名、改頭換面,一個人在北京過活,心裡很苦吧?」 黃袍客沒料到他會突出此言。他愣了半晌,忽地哈哈大笑起來,聽他道:「你可憐我?我倒還可憐你哪!大名鼎鼎的右鳳軍師,上山下山、出家還俗,沒一樣由得自己,我捫心自問,好歹還明白自己在賭一局,你呢?一輩子東搖西擺,又想賭,又不敢真賭,堂堂的權謀術士,搞到這個地步,當真讓人捧腹發笑。」 青衣秀士聽得譏諷,倒也沒說什麼,只靜靜地道:「最後再問你一句話,那幾年同甘共苦的日子,你開心麼?」黃袍客原本神態囂張,無論什麼話都以諷刺口吻說出,陡聽此言,忽然雙眼微眯,目光竟是十分深沉。青衣秀士見他如此神情,卻也不多話,只是靜靜旁觀。過得半晌,黃袍客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那幾年……我確實很快活。」 青衣秀士幽幽地道:「那你又為何背棄弟兄?」 黃袍客笑了笑,容情竟是有些苦澀,他回眸望著青衣秀士,歎道:「士謙啊……家家酒雖然好玩,可終究不能長久,不是麼?」青衣秀士聞得此言,雙肩竟是一陣劇晃。 黃袍客拉住了吳安正,幽幽地道:「念在昔日的兄弟情份上,我倆難得見面,特奉一個消息給你。」他斜目望著青衣秀士,道:「九月一十九,天地情勢便要逆轉。知道意思麼?」 青衣秀士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你說得是政變?」 黃袍老人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道:「也許是,也許不是。不過無論情勢如何,在下還是一句忠言相勸。如果秦仲海不知悔悟,還要玩秦霸先那套家家酒把戲,怒蒼山即將片甲不留。到時籌碼用盡,莫怨敵人心狠了。」他目帶輕視,當下拉住了吳安正,邁步便行。 眼看黃袍老者便要離開,青衣秀士忽道:「別走,還有位老弟兄等著見你。」黃袍客哦了一聲,笑道:「還有人想見我?是止觀和尚呢?還是沐先生啊?」此次青衣秀士一共帶了三名刺客過來,止觀便是第三位,他出家前俗姓沐,黃袍客如此說話,自在表明他早已掌握全域,只是不點破而已。 耳聽對方叫破佈置,青衣秀士卻沒答話,只是輕輕搖頭。黃袍客微笑道:「士謙,我一直很喜歡你,壓根兒不想殺你,別為難我,好麼?」他拉著吳安正,便要行去。忽在此時,半空墜下一樣物事,正正打在面前地下。黃袍客咦了一聲,低頭去看,那東西卻是顆煮熟的芋頭。他雙目瞪直,心底一寒,便在此時,背後又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竟是掉了幾柄火槍下來。 黃袍老者面色鐵青,抓著吳安正的臂膀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這不是故弄玄虛,也不是濫擺空城計,怒蒼還有最後一道埋伏。在這顆熟芋頭面前,什麼心機詭詐全不管用。他一不求官、二不愛財、三不好色,無妻無子,了無牽掛,他是天下最自在逍遙的人。 閒人莫看,生人回避,「九州劍王」方子敬…… 駕到! 轟地一聲,一片火雲從背後直撲而來。與「劍王」為敵,便如生死簿上少了十年壽算,黃袍老者自知命在旦夕,他左手拖過吳安正,使勁向後一推。跟著雙足力撐,身子斜向左前方撲出。身形才一倒落,便從懷中掏出兩柄短槍,砰隆隆地雙響齊發。 風聲槍聲轟然而過,吳安正放聲大哭,尖叫道:「救命啊!」 青衣秀士趕忙撲出,伸手拉過吳安正,二人一同撲倒在地。一時之間,算命攤子便成灰燼,鬧街火頭四起,伴著老老小小的慌張奔走,竟如末日般景象。 熱氣騰騰,大火分開,只見一名高大老者雙手抱胸,冷冷瞧著滿街驚惶閃避的百姓。 此人容情執拗,正是「九州劍王」駕臨長安。區區一招「火雲八方」出手,便逼得天下第一謀士倉皇走避。從來獨行於天下的絕代高手,一旦出劍殺人,就是這個勢道。 這才是怒蒼最後一道埋伏,先前三道機關,不過是誘餌而已。 *** 青衣秀士怕方子敬出手太重,居然一招之內殺死黃袍老者,趕忙攔了過去,道:「劍王,手下務必留情。」方子敬斜覷他一眼,道:「不過宰尾水蛇,比殺豬還容易,為何砍不得?」 青衣秀士見他目光暗藏兇暴之色,忙道:「北京情勢瞬息萬變,此人手上握有幾張王牌,還能牽制大局,咱們得靠他爭取時光。倘要將他一刀殺死,恐怕局面更亂。」 方子敬最恨這些父子兄弟相殘的醜事,他揮了揮手,制住了青衣秀士的說話,示意他懶得再聽。此時止觀、項天壽等人都已現身出來,那解滔腰間中了一槍,雖靠寶衣救住了性命,但內傷淤血,卻仍難以行走,當下便由項天壽背負照料。吳安正松了口氣,道:「謝謝大家救小人一命,我可以走了麼?」青衣秀士含笑蹲身,道:「當然可以走了。來……大家一塊兒去見甯大俠,這就請您帶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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