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曉 > 英雄志12十面埋伏 | 上頁 下頁 |
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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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威這才明白,适才自己放落的骨牌已是最後一根稻草,哪怕這只駱駝再大,此刻也要煙消雲散!直到此時,方知适才嚴松為何忽爾罷手,青衣秀士為何自信必勝,這兩人陰謀老沉,卻拿自己這個粗人來當祭品了,高天威尷尬之下,忍不住苦笑不語。 場邊項天壽與秦仲海二人隱身觀看,眼看青衣秀士擊敗強敵,己方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人帶走,心下無不歡喜。兩人正要說話,忽見臺上走來一名白髮老頭,這人好生高大,竟不在陸孤瞻、煞金等虎將之下。秦仲海低聲道:「這老烏龜是誰?」 項天壽深深吸了口氣,顫聲道:「老天,山東宋神刀要出手了!」 聽了「宋神刀」三字,秦仲海也是啊了一聲,頷首道:「好小子,原來他便是宋公邁。」 撫遠四大家,除了淮西高天將,便屬這個宋神刀最是了得。宋公邁繼承父祖之業,將「神刀門」辦得好生興旺,四大家族中更只神刀宋家還在江湖行走。只因宋公邁年老,這幾年不再過問世事,已算是隱退了,沒想又在此時跑了出來,想來十之八九是受奸臣撩撥,專來對付本山英雄。項天壽搖頭歎道:「當年圍攻山寨的好手甚多,這宋公邁便是主將之一。看來鹿死誰手,還不能分曉。」秦仲海聽了這話,卻只嘿嘿冷笑,他手握刀柄,只等時機一到,便換他下場大顯神威了。 宋公邁走到臺上,此時骨牌緩緩傾斜,天塔即將傾塌,宋公邁忽地虎吼一聲,雙手按在矮幾上,暴喝道:「神刀勁!」 雄霸無比的內功灌入,那天塔原本已要倒塌,內力隔物傳勁,彷佛從中支撐,那天塔倏地凝住。頂端骨牌原本滑動不止,此刻卻似黏住了。只見整座塔傾向右側,凝定不動,蔚為奇觀。 宋公邁發動內功,不能開口,便望了高天威一眼,示意他替自己發言。高天威大喜,急忙口中計數,跟著轉望青衣秀士,冷笑道:「青衣掌門,我已放落了骨牌,現下換你出手了。」青衣秀士哼了一聲,道:「貴方三人出場,聯手對付我一人,這算是公平麼?」 高天威笑道:「你要覺得不公平,那便叫幾個同伴過來幫忙啊!要不喚你徒兒過來也成,哈哈!哈哈!」秦仲海人在左近,聽這高天威說話極是無恥,忍不住大怒,項天壽卻把他拉住了,低聲道:「稍安勿躁,且看右軍師手段。」 此時場中情況急轉直下,高天威與宋公邁聯手上場,一個以深厚內功定住斜塔,一個專責堆牌積塔,以宋公邁的功力,高天威不管怎麼擺置骨牌,在內功支撐下,這牌塔絕不會傾倒,反倒是青衣秀士這廂極盡困難。他只要放落骨牌,宋公邁若把內力一撤,那斜塔要不半晌,便會自行坍塌,屆時自算青衣秀士輸了。 局面有敗無勝,青衣秀士戴著人皮面具,旁人自也看不到他的驚惶之情。高天威冷笑道:「作法自斃,怪不得別人。姓唐的,當年你設下無數計謀,害慘了咱們四大家族,你想我們會放你活路嗎?」說話間面帶肅殺,好似有無盡血海深仇。元易、刑玄寶等正教人士聽了這話,都是暗自心驚。 正教人士之所以揭露青衣秀士的身分,絕非與他有什麼怨仇,一切用心只在懸崖勒馬,以免這位正教掌門給人勸回山上,再為匪寇。哪知四大家族此番別有居心,一心只想借機殺人,料來青衣秀士這局若是輸了,依著賭約,性命自當凶多吉少。 眼看青衣秀士這局是輸定了,一名老者越眾而出,急急勸道:「青衣掌門,趁著大家沒傷和氣,你就快快認輸吧。反正這幾年你已經改過向善,到時老頭子出面說項,找大臣幫你說話保命,諒這幫人也嚼不動舌根。這就把賭局撤了,和我們走吧!」 眾人轉頭急看,說話之人滿頭白髮,約莫八十來歲,正是崆峒掌門刑玄寶。這人風吹兩面倒,騎牆工夫十分了得。那時甯不凡退隱,正教人士便曾見識這人的醜態,哪知當得關鍵時刻,他竟會出面替青衣秀士緩頰,已算生平難得的俠義之舉。識得他的人更感詫異。 邢玄寶如此說話,自也有他的私心。此時怒蒼再起,四大家族定會重出江湖,這些人深受朝廷倚重,日後頤指氣使,難免爬到正道門派之上。八大派折了卓淩昭、甯不凡,若再少了青衣秀士,人才更見凋零,邢玄寶心憂於此,便來提點一番。 青衣秀士聽他這般說話,只是歎了口氣,手上骨牌舉起放下,心中十分難決。若要他答應邢玄寶,從此自己再無自由可言,若要硬拼到底,怕連豔婷也葬送此地。邢玄寶知道元易與他交好,便要他過去相勸,元易上前一步,也不知該如何勸說,只是皺眉不語。 高天威見他遲遲不動手,登時笑道:「掌門多所拖延,無益大局,非正人君子所為。讓我來催催你。」霎時提聲高喝:「來人,把他徒兒押出來!」 青衣秀士身子震動,轉頭望去,只見天將府諸人越眾而出,高天成、高天業兩人帶出了豔婷,將她送到臺上。高天威笑道:「青衣掌門,我跟你說了,以前咱們四大家族只要抓到怒蒼山的女賊,一律剝衣火焚,梟首示眾。你現下若不知進退,一旦給打入妖匪一流,你也知道你徒兒下場如何?」 那祝康本對豔婷有意,待見她驚惶流淚,神態痛楚,當下慌忙走出,躬身求情道:「高世伯,請看小侄面上,饒過了這名女孩如何?」高天威笑道:「你看上她了?」祝康面色微微一窘,道:「高世伯取笑了。九華一脈本是武林正道,咱們何必趕盡殺絕?」 便在此時,猛聽一個尖銳的聲音道:「沒志氣的東西!妖魔一流,咱們便是要趕盡殺絕!」這聲怒喝尖銳至極,好似鏟刮鐵鍋。眾人回頭去看,只見人潮分開,一名老婦從人群間踏步走出。她手提拐杖,躬身行走,臉上卻滿是仇恨怒火。豔婷與她冰冷的眼神相對,禁不住打了個寒噤。連那邢玄寶、元易等正教人物也是面色微變,料來這老太婆定是兇狠異常。 祝康歎了一聲,道:「奶奶。」 那老婦用力打了他一個耳刮子,罵道:「沒出息!你爹爹、大伯、二伯是怎麼死的?看了漂亮女人,便連自己姓啥名誰也忘了?祝家沒你這種無用的畜生!」祝康給她一個耳光打落,幾乎摔跌在地。一旁教頭搶上扶住,低聲勸道:「主母莫要生氣,且看高大爺、宋大爺手段便了。」 那老婦提聲叫道:「唐士謙!你給我聽好了!限你一柱香時分動手,否則看老娘親手剝光你徒兒,便似秦霸先的那個賤婆娘一樣!讓天下人看個夠!」 項天壽聽她當眾侮辱秦家主母,赫地便是一驚。他慌張之下,急忙去看秦仲海。只見秦仲海低頭無語,只是雙目圓睜,怔怔望著地下。項天壽見他兀自鎮定,稍感心安。 便在此時,忽見秦仲海身子一顫,雙目竟爾墜下兩行清淚,嘴角更滲出血來。項天壽大驚失色,才知秦仲海悲憤之際,竟把牙齦咬出血來。 項天壽全身微微發抖,知道秦仲海殺機已動,以這人的武功,一旦決心殺人,今日場中眾人至少會死上大半。屆時人頭亂滾,遍地死屍,雙方的怨仇恐怕越結越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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