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曉 > 英雄志12十面埋伏 | 上頁 下頁
三一


  眾人聽他對柳昂天留有舊情,心下都是一驚。言二娘先前聽他與郝震湘的對答,本已放下心來,此刻再聽這番說話,忍不住臉上變色。項天壽岔開話頭,道:「別說這許多了,大家打殺了一日,多喝兩杯酒吧!」陸孤瞻也是精明之輩,忙咳了一聲,道:「沒錯,難得大家相聚,今日不醉不休!」

  眾人相互敬酒劃拳,各自吆喝起來,一時喝得暢快淋漓,卻沒人再提朝廷的事情。

  酒席將散,山上弟兄各自回營去睡,言二娘這幾日都在房裡養傷,不免有些氣悶,便央秦仲海陪著,兩人只在山間漫步。

  晚風徐徐吹送,兩人對坐石上,但見夜色如水,山上營火點點,遠非當日上山的淒涼可比。秦仲海握著言二娘的手,指著遠處一株大樹,笑道:「二娘,當年你掛在那株樹上,要是我晚了片刻救你,咱們以後可就見不到面了。」

  言二娘微笑道:「我也救過你,大家算是扯個平,你可別誇口。」秦仲海回想懷慶客店的事,登時笑道:「這可不成,那時你胸骨斷了,還勞動我替你接骨,你可沒幫我幹過這檔事,怎能說是扯平呢?」

  言二娘聽了這話,登即滿臉羞紅,想到秦仲海曾經觸摸自己身子,忍不住全身發燒,往秦仲海身上打了一記,啐道:「你這人好壞,也不怕醜,盡來提這些事。」

  秦仲海微微一笑,握著她的手,柔聲道:「現下山寨定了,二娘,等你傷勢痊癒,咱們便盡速成親,你說可好?」言二娘啊地一聲,心中直是歡喜欲狂,這些時日山寨安穩下來,她每日每夜盼得便是這句話,只是秦仲海遲遲不提此事,自己也不便多問,當下嚅囁便道,「你……你是說真的麼?」

  秦仲海笑道:「娘子啊,這山寨又沒青樓酒鋪,我還會跟自己過不去麼?」言二娘最恨他言語輕薄,呸了一聲,立時便要站起。秦仲海卻環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一張大嘴便往她唇上吻去。

  言二娘欲迎還接,眼角卻瞅著周遭,就怕小兔子他們冒將出來,那可難看了。

  四唇婉轉欲接,忽聽後頭傳來一聲悶咳,言二娘大驚之下,急急往後跳開,自做賞玩風景狀。秦仲海翻起白眼,心道:「他媽的,是哪個混蛋打擾老子?」

  轉過頭去,眼前立著一條巨漢,正自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秦仲海乾笑兩聲,拱手道:「原來是石大叔,有何貴幹麼?」

  石剛含笑望著兩人,只是一言不發,過去小呂布是五虎之一,他自然與言二娘的夫君相熟。言二娘看在眼裡,心中頗感尷尬,忙道:「山上有點冷,我先回房去了。你們兩位慢慢聊吧。」說著向石剛微微頷首,便自急急走了。

  原本嬌軀在抱,大有機會親熱,哪知卻給人打斷了,秦仲海望著二娘的倩影,心中只是哀歎無限。石剛走了過來,微笑道:「真是個好女人,不是麼?」秦仲海哈哈一笑,不知該如何回話,只得撓腮撫面,卻是有些難為情了。

  石剛道:「男婚女嫁,沒什麼好害臊的。小呂布與二娘歡好不過年餘,山寨便已敗亡,說起來二娘很是可憐。」他拍了拍秦仲海的肩頭,道:「你們這段緣份,我石剛衷心祝賀,日後倘有弟兄背後閒言閒語,休怪我雙刀下手不容情。」

  秦仲海生性精明,自也知道石剛與小呂布必有深交,眼看他也玉成此事,那是萬事不愁了,當下喜道:「多謝大叔啦!」

  石剛淡淡一笑,忽道:「仲海,咱可以這樣叫你麼?」他本以少主相稱,此刻改稱仲海,自有親昵之意。秦仲海生平最恨少爺少主這些紈褲稱號,聽他這般稱呼,登時大喜,笑道:「他媽的,有啥不可以?別喚我娘子就成了。」煞金聽他打趣,忍不住哈哈大笑,頷首道:「無怪方子敬這般歡喜你,你這孩子果然有些不同。」

  秦仲海聽他提起師父,微笑便道:「石大叔和家師很熟吧?」

  石剛嘿嘿冷笑,道:「方子敬性情孤僻,向來我行我素,石某人也是個傲性的,從來看他不順眼。大夥兒脾氣都不算好,你倒說說,我和你師父能熟麼?」秦仲海微微苦笑,心道:「這群武林高手真個莫名其妙,每天傲來傲去,也不知要傲個什麼玩意兒。」

  石剛見他出神不語,又道:「仲海,我有件事與你商量,方才人多口雜,我不方便提。」

  秦仲海心下一凜,不知他何事相詢,忙道:「大叔有話只管說。」

  石剛歎了口氣,低聲道:「你聽過羊皮的事麼?」

  秦仲海咦了一聲,道:「那羊皮是江充賣國的物證,早給柳侯爺毀去了。這些陳年往事,大叔幹麼掛在心裡?」石剛搖頭道:「這件事異常要緊,咱們可別疏忽。仲海,你爹爹何等人物,卻極為重視這個東西,羊皮若是江充賣國的物證,那根本不會放在他心裡……」他頓了頓,又道:「據我所知,羊皮另有奇妙用途,事關重大,恐怕要查個水落石出。」

  當年伍定遠丟官亡命,全因羊皮而起。之後楊肅觀與伍定遠輾轉赴邊查訪,弄得雞飛狗跳,血肉橫飛。到得眾人轉回京城,柳昂天卻把羊皮銷毀了,哪知會惹得石剛這般重視。

  秦仲海回思往事,忍不住搖了搖頭,道:「大叔啊,管它羊皮是什麼狗屁,咱們上山造反,朝廷和咱們再沒干係。羊皮是屁也好,不是屁也罷,咱們還理這些雜事做啥?」

  石剛神情凝重,搖頭道:「不對。你爹爹與劉總管都算朝廷忠臣,據我猜想,他們之所以反叛朝廷,當與羊皮有莫大關連。咱們此番造反,定須將其中詳情查個明白。」

  秦仲海嘖了一聲,道:「大叔怎麼這般說話?劉總管為啥造反,我是不知道,但我爹爹造反,只是為娘親哥哥報仇,怎麼會和羊皮有啥關連?恕我說話不客氣,那羊皮即便重要百倍,也萬萬比不上娘親哥哥的性命!」秦仲海的母親兄長死于朝廷之手,若說父親忍心不替他們報仇,反是為一塊無名羊皮奔忙,豈不讓母兄兩位親人死得一文不值?秦仲海心下氣憤,說起話來自然帶著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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