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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孫曉 > 英雄志11重建怒蒼 | 上頁 下頁


  秦仲海聽她支支吾吾,把自己名字叫得歪七扭八,忍下住咳了一聲,接口道:「仲海。」

  言二娘點了點頭,道:「對,秦仲海,好像就是這名字。」她說著話,臉色忽然一紅,竟有些扭扭捏捏。其實她對秦仲海記憶深刻,怎會記不得他的姓名?只是自己身為女子,若將人家的名字牢記在心,不免惹人訕笑,便只能套問姓名遮掩了。

  言二娘低頭半晌,又問道:「那時你不是公主的侍衛麼?怎麼淪落成這個樣子?」秦仲海微微一笑,搖頭道:「我不是公主的侍衛。」秦仲海最後一個職務乃是虎林軍統領,官至四品帶刀,品秩比錦衣衛統領還大,若要說出身分,定會嚇言二娘一跳。只是他一向不喜賣弄身分,何況此時流亡江湖,往昔便有天大的來歷,眼下也只是個笑話,當下便不多提過去的事蹟。

  言二娘微微點頭:心道:「他與咱們龍頭大哥同姓,背上又有那幅剌青,說不定有什麼淵源,且讓我來探一探。」她沉吟半晌,又問道:「你背上刺花哪來的?」

  一提背上刺花,立時勾起秦仲海的心事,他想起劉敬,又想到未曾謀面的父親,心下一酸,便只微微苦笑,並不回話。

  言二娘見他眉宇間滿是愁苦,登時留上了神,輕聲道:「我識得一個人,他背上也有一幅刺花,與你的一模一樣。秦將軍,你這刺花到底打哪來的?可否跟我說?」

  秦仲海與她不過道上相逢,雖不到素昧平生的地步,卻也沒甚交情,如何能明說實情?他心下愁苦,臉上卻不動聲色,只裝了一張笑臉,隨口胡扯道:「唉……不瞞你吧,這刺花是我幾個月前刺上的,足足花了三萬兩銀子,說來真是貴啊……」

  言二娘將信將疑,道:「你可別誆我,誰給你剌的,帶我去瞧瞧。」

  秦仲海見她秀眉微撇,好似信了自己的鬼話,料知她是個老實人。他天生最是搗蛋,想起有樂子可搞,更是裝得百般為難,歎道:「不能說啊,我答應過人家的。」言二娘嗔道:「不過是個刺花師傅,有什麼不能說的,我還能殺了他麼?你快快告訴我,這花是誰刺的?」

  秦仲海歎道:「好吧,既然救命恩人要問,我也不能不招啦。那地方叫宜花院,是一位姓言的婊……姑娘給刺上的,唉……也不知她還認不認得我……」

  言二娘心下一愣,想道:「姓言的表姑娘?怎麼剌花師傅是個女的,居然也姓言?」想著想,忽地大怒,一掌便往秦仲海頭上打去,啐罵道:「貧嘴!還敢戲耍我!」

  秦仲海腦門給她打了一記,登時哀哀告饒。言二娘呸了一聲,罵道:「你再不說實話,我便把你丟回大街上,活該餓死你!」秦仲海見言二娘老實,三言兩語一激,便給逗得團團轉,他心下甚覺有趣,順口調侃道:「你要捨得,自管丟吧!」

  言二娘聽他滿口輕薄言語,忍不住又羞又氣,正想將他扔出房間,眼角一瞄,又瞧見了秦仲海的斷腿,方才醒起眼前這人早成殘廢,若非天生豁達已極,怎能與自己這般說笑?

  她望著秦仲海,暗生同情之意,只是臉上不能露出憐憫,免得被他多佔便宜,當下嬌哼一聲,道:「不說就算了。只是你既然是個朝廷命官,又有誰能下這等重手,把你害成……害得那麼慘?」

  秦仲海嘿嘿乾笑,搖頭道:「朝廷的事還不就那一套,你要給人鬥垮了,便成了喪家之犬,路邊的野狗,有誰打不得?嘿嘿,這等丟臉的事,沒什麼好說的。」

  言二娘歎了口氣,道:「朝廷這幫人最最惡毒不過,那時你啊……還拼著老命勸我歸降。要真聽了你的話啊,包管下場比你還慘,早成了亂葬岡的死屍啦!」她一面說著,一面想起朝廷對待自己一家的惡毒,心頭越感氣憤,只在咒駡不休,看來對滿朝文武真個是憎惡萬分。

  秦仲海知道言二娘丈夫失蹤,兄長陣亡,全為官府所害,不免對朝廷中人憎恨仇視。只是事已至此,便算罵得口乾舌燥,也不過白費唇舌而已。秦仲海輕歎一聲,坐直了身子,左右打量自己身處的房間,只見窗邊放著幾株盆栽,房裡流香暗飄,茶几擺著琉璃燭臺,火光映出,好似燈籠一般。

  秦仲海見房中佈置得頗為雅致,不禁心下一奇,打斷了言二娘的咒駡,問道:「這兒挺漂亮的,是你的閨房麼?」

  言二娘露出一抹微笑,道:「這是我開的店,你住的是間上房。」秦仲海張大了嘴,驚道:「你開的店?難道你找到老公了?」

  言二娘聽得此言,卻幽幽歎了口氣,道:「二年來,我走遍大江南北,仍舊找不到夫君的下落……唉……過了這許多年,我也慢慢想通了,兄弟們年歲越來越大,總不成一直這樣流浪下去。我思來想去,便想找個地方落腳,日後帶著他們做些小買賣,也好讓他們娶妻生子,安身立命。」

  秦仲海左右探看客房,笑道:「看你這房子佈置得乾淨別致,將來包管鴻圖大展,生意興隆。我看你這老闆娘馬上要發財啦!」言三娘臉上一紅,似乎有些靦腆,說道:「你別笑我了,我這個料子只會殺人打架,若非走投無路,又怎會抛頭露面,出來做這些營生?」

  秦仲海笑道:「這營生有啥不好?不偷不搶的,哪裡輸人了?看你那幾個弟兄又是酒保、又是大廚,個個都是厲害角色,你這般安排,那可是替他們找了好出路,他們都該慶倖有你這好大姊哪!」言二娘噗嗤一笑,道:「你這張嘴真甜,盡逗人開心。」

  秦仲海聽她誇讚自己,登時哈哈大笑。言二娘見他一雙眸子炯炯有神,盡在自己身上游來移去,想起那日山上接骨的情事,心下大羞,伸手遮住了身子。

  秦仲海見她本來英風爽颯,卻忽地露出小女子的羞態,想來她非但天性老實,還該是個十分嬌嫩的女人。秦仲海微微沉吟,想道:「這女人外冷內熱,其實生性很是溫柔。看她這塊料子,定是靠著武功底子硬,不然怎能當人家的大姊?」當下脫口便問:「二娘,你是麼妹出身,對不對?」言二娘啊了一聲,頷首道:「你怎麼知道?我以前告訴過你麼?」

  秦仲海哈哈一笑,隨口扯道:「那倒沒有,我恰巧會相命,一看你的眉毛,便知你是個小麼女了。」

  言二娘與他相處時日不長,還沒見識秦仲海信口雌黃的本領,聽了這話,只是半信半疑。其實秦仲海哪裡懂得相命了,只是看言二娘舉止氣質較常女為嬌,猜知她是麼妹出身,果然給他一舉中的了。秦仲海笑道:「你要是不信,一會兒把生辰八字給我,我幫你起個卦,包你趨吉避凶、財源廣進,你謝我都來不及哪。」

  言二娘做了個鬼臉,取笑道:「聽你誇口的,你要這麼厲害,又怎會弄成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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