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曉 > 英雄志1西涼風暴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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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定遠望著齊潤翔,只盼他能回心轉意。一旁齊伯川冷冷的道:「走吧!少在這裡囉唆啦!」 伍定遠到得衙門,黃老仵作仍在等他。伍定遠忙道:「黃老可是有事?」那黃濟今年已有七十八歲,伍定遠向來視他如同師父一般,甚是敬重。 黃濟道:「你上燕陵的局子去了?」 伍定遠道:「齊潤翔口風硬得很,什麼都沒問到。好歹把兄弟們帶回來了。」 黃濟歎了口氣,說道:「這也不能怪他們,人家吃的是保鏢這口飯,要一出事便找官府出頭,以後還有誰瞧得起他們?我看燕陵這幾日定會籌畫一場大廝殺。」 伍定遠眉頭皺起,良久不語。 黃濟續道:「你做這捕頭,可委實不易。上怕府尹高官,下懼江湖豪客,唉!稍一不慎,恐怕命都沒了。」 伍定遠上任前的三個捕頭,只有一個告老退隱,其餘都是被殺身亡。現下新到的知府大人,對一班老人均不甚喜愛,對伍定遠尤為嚴厲。原本他已要升為河東總巡捕,再也不用受這知府的氣,但這個案子一鬧大,只怕什麼也完了。 黃濟問道:「你可知這次燕陵鏢局走的是什麼鏢?」 伍定遠道:「這我倒不知情,現場的三輛鏢車運送的都不是什麼貴重物事,不過是些用品衣物。鏢車上的東西給人翻過,也瞧不出少了什麼。」 黃濟道:「嗯,這可怪了,燕陵鏢局為了這趟鏢,出了一十八名好手,而後又盡殲於一役,照理這趟鏢若不是價值連城,就是事關重大,怎麼會是些毫不值錢的衣物?」 兩人談話間,一名官差走了進來,說道:「伍爺,燕陵鏢局派人送了禮來,說是适才多有得罪,要您別放在心上。」 伍定遠一怔,對黃濟道:「燕陵鏢局辦事可古怪了,前倨後恭,不知葫蘆裡賣什麼藥?」 他點過送來的禮,共有三大箱之多,都是些日常衣飾,諸如玉帶、錦袍、銀冠之類的物事。伍定遠要見送禮的家丁,卻早走遠了。 黃濟見這些衣物手工精細,雖然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但還是看得出一番心意。他向伍定遠一笑,道:「這齊潤翔薑是老的辣,畢竟不願正面開罪官府。你把東西收下吧,免得壞了事情。」 伍定遠沉吟片刻,暗道:「看來齊潤翔想和我修好,當前不宜與他多添心結,給他個面子吧!」心念及此,也就不便推卻,吩咐屬下收起。 一名官差笑道:「伍爺,你人生得這般體面,穿戴上這些衣物定然好看。」 伍定遠生性節儉,什麼時候用過這種好東西。他微微一笑,說道:「這些衣飾太過華貴,我是穿不慣的。」 一名官差起哄道:「伍爺您腰上的衣帶用得舊了,這條玉帶倒是可以一用。」說著撿起一條玉帶,只見上頭鑲著一塊美玉,溫潤生輝,形狀古樸。 伍定遠忙道:「這太過名貴,我穿不慣的……」 一旁官差哪容得他推卻,急忙將他抱住,一人沖了過來,將玉帶牢牢系在他的腰上。果然人要衣裝,這玉帶一系上,只襯得伍定遠氣勢非凡,威風凜凜,眾人大聲叫好。 伍定遠低頭看去,也覺不壞。他不忍違背眾人的好意,也就不再解下。 當夜伍定遠便夜宿衙門。案情膠著,他心神煩亂,翻來覆去的只是睡不著。西涼地處沙漠,晝熱夜涼,伍定遠起身披了件外衣,坐在床前。 靜夜幽深,僅窗外朦朧的月光,淡淡地照入屋內。 伍定遠回想這些年來就任捕頭的往事,不知和多少綠林好漢打過交道,惡鬥過多少場,可是沒有一回是像這樣難辦。一來查不出是何方人馬下的手;二來苦主霸道異常,在在都讓伍定遠為難。 伍定遠歎了口氣,呆呆的望著窗外。過了許久,聽得梆子打過三更,心道:「唉……反正睡不著,看些公文好了。」 伍定遠伸了個懶腰,跟著取出公文,拿著火刀火石,只待點上燭火。突然之間,只覺背後一涼,頓時間全身起了一陣疙瘩,似乎有什麼不對頭。 伍定遠心下一凜,急忙舉頭張望,只見銀白的月光照入屋內,將自己的影子映在牆上,一時看不出有何異狀。 伍定遠苦笑一陣,想道:「真是的,連我也變得疑神疑鬼的。」他不再理會心中的異感,只管點起燭火。忽然後頸一股微風吹來,微微的火苗登時熄滅。 伍定遠咒駡一聲,只好又打起火星,這回順利點上蠟燭。他伸了個懶腰,正要取出公文閱讀,忽然全身涼颼颼的,燭火又被一陣微風吹熄。 伍定遠心下一驚,已知房內必有什麼古怪。他猛然回首,只見昏暗的房中似有個人影站在窗邊。伍定遠大吃一驚,霎時出了一身冷汗。 伍定遠驚歸驚,但他畢竟是捕頭出身,此時心中雖是一震,卻不感畏懼,只緩緩伸手到枕頭底下,取出他成名多年的兵器「飛天銀梭」,緊緊握在手裡,不管那影子是鬼是魔,總之非幹上一場不可。 伍定遠深深吸氣,全身滿布功勁,只要那影子有何異常舉動,自己便要立時出手。 屋內寂靜無聲,伍定遠只聽到自己的怦怦心跳,握著銀梭的掌中滿是汗水。 忽然間,那影子一晃,竟緩緩向自己飄來,身法之輕盈,宛若無骨幽魂。伍定遠心下大驚,不禁頭皮發麻,「這……這真是鬼麼?」 此時此刻,任憑膽大十倍的人也要慌張失措,伍定遠張口叫道:「來人哪!快來人哪!」他將「飛天銀梭」擲出。那影子一晃,銀梭不知怎地失了準頭,登時落在一旁。他見那影子一步步的逼近,頓時只覺口乾舌燥,冷汗一滴滴地落下。 便在此時,幾名值夜官差匆匆奔來,拍門叫道:「伍爺!怎麼啦!」 眾官差不見他應門,慌了起來,當即推門而入。刹那間眾人眼前一花,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沒人看得清楚。 眾官差見伍定遠呆呆站立,不言不動,紛紛問道:「伍爺,你沒事吧?」一人見他面色鐵青,忙伸手搖了搖他,伍定遠這才定下神來。 一名官差見房內陰氣逼人,忙點亮燭火。霎時之間,眾人都是驚叫出聲。 只見房中一片淩亂,除了伍定遠睡的床鋪外,房裡各處已被人細細搜過。眾官差見了這番景象,不禁驚道:「這是怎麼回事?」只管七嘴八舌的問著。 伍定遠心中一凜,知道那影子絕非什麼鬼怪,而是名武林高手。他定了定神,淡淡地道:「我沒事,你們下去吧!」眾人不敢多問,紛紛退出房裡。 當夜伍定遠不敢再睡。他細細推敲案情,知道今晚的不速之客必與命案有關,說不定便是兇手本人,卻不知是為了什麼緣故,竟爾闖到衙門裡來。 伍定遠怒火中燒,他任職已有六年,從未見過這般狂妄的歹徒。這批人敢膽如此輕視衙門,殺人犯案之後,居然還敢公然出入衙門,這還有王法公理麼?若不能將這群狂徒繩之以法,以後他還要混嗎? 伍定遠鐵青著臉,枯坐了一夜,直至天明,才稍稍闔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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