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應天魚 > 少林英雄傳 | 上頁 下頁 |
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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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洗腦大法愈洗愈清醒 摩尼教經愈聽愈入魔 五人有哭有笑的走離水榭,摸黑來到前廳門外,往暗處一站,只聞一個尖尖細細,恍若隨時都會斷氣的聲音道:「本教極有誠意與貴堡合作,但秦堡主似乎興趣不大,若然如此,當初何必多事找我們來商量?」 又聽一個蒼勁有力、威嚴異常的聲音道:「韓教主此言從何說起?秦某人既請各位前來此地,自然是要大家一齊想個法子,誅除奸賊朱棣,以正天下人心……」 鐵蛋暗道:「原來這兩幫人馬竟想合作造反?」悄悄探頭一看,只見大廳左首一張太師椅上坐著一個身著黃袍的老者,長相成厲,氣概非凡,頦下一部帝王須,額頭正中生著一顆杯口大的肉瘤,惹眼得很,「獨角金龍」之名想必就是由此而起;身後立著「龍仙子」秦琬琬,滿臉意興闌珊的樣子,一逕低著頭,腳尖在地下撥來撥去;她背後一字排開七條壯漢,正是除了「振鱗龍」張淵之外的「金龍八將」——「展翅龍」單飛、「躡雲龍」韋騰、「掉尾龍」李躍、「鐵背龍」楊潛、「赤須龍」石隱、「張牙龍」薛聳和「舞爪龍」狄升。 大廳右首則坐著一名身材矮小的白袍老者,面容枯槁,隱隱泛出青紫之色,顴骨高聳,雙目凹陷,幾乎看不見眼珠在那裡,正是白蓮東宗教主「萬朵運往」韓不群,身後高高矮矮的立著一些人,有「病貓」林三、唐賽兒、羅氏兄弟和兩名不曾見過的中年漢子。 帥芙蓉悄聲道:「較矮的那個是大師兄,姓王名弘道,世居灤州石佛口,另一個則是二師兄簡金章。」 但聞韓不群發出一聲鋸片也似的尖笑:「秦堡主『正天下人心』的意願正與本教相同,但如何『正』法,恐與本教頗有歧異。」 秦璜沉聲道:「以目下情況而言,建文太子實屬眾望所歸……」 韓不群立刻截斷話頭:「聽說秦堡主已打算將令嬡許配給朱允汶?」 鐵蛋心臟一提,忙向秦琬琬看去,只見她霍然色變,圓睜杏眼望著父親,顯然大不願意。鐵蛋看在眼中,不知怎地,竟覺她從來沒有這麼可愛過。 秦璜左眼下的肌肉跳了幾跳,趕緊故作驚訝之狀:「那有這回事?況且江湖傳言,建文太子已被『飛鐮堡』劫走,老夫縱有此意,也難如願……」 鐵蛋暗忖:「可真會睜眼說瞎話,自己的姨太太剛才還在逼建文太子念『往生咒』哩。」猛個想起方定、方慧兩位師伯俱死于「金龍八將」之手,不由怒火上沖,就待搶上廳去,卻吃帥芙蓉一把按住,低聲這:「休得莽撞,慢慢再找他們算帳。」 但聞韓不群桀桀笑了兩聲,這:「且不管朱允□在誰手中,請間秦堡主,貴堡是不是打算重新擁立朱允□,以正天下人心?」 秦璜點點頭這:「本堡正為此事,想與貴教合力攻破『飛鐮堡』救出太子……」 左雷低笑這:「這老傢伙還在扯蛋!他竟不知你們『白蓮教』耳目眾多,消息靈通,那還有資格在江湖上混?」 帥芙蓉這:「『金龍堡』個個自大狂妄,總以為天下沒有人能大得過他們秦家,其實三堡之中,最閉塞無能的就是他們。」 只見韓不群藏在眼眶深處的眼珠忽然鼓突出來,閃出兩道似灰似藍的光芒:「秦堡主可知朱家是本教的死敵?」秦璜哈哈一笑:「朱元璋背叛『白蓮教』已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韓教主念念不忘這筆舊帳,如何能廣納豪傑,稱雄天下?」 韓不群面容抽搐了幾下,尖聲這:「秦堡主胸襟寬宏,氣魄蓋世,好生令人佩服,只是智計大有缺失。」 秦璜微哂這:「此話怎講?」 韓不群道:「要幹就自己幹,搞來搞去仍然是朱家的人當皇帝,于你我又有何好處?既有朱元璋濫殺開國功臣的前車之□,難道秦堡主還想重蹈覆轍不成?再說,朱允□根本是個禍根,先別提朱棣那龜兒子正派人到處捉拿他,即連武當也想抓他邀功,少林寺更不知存著什麼心!據說已有兩名少林和尚為此身亡,試問世間有誰能抗拒這兩大勢力?秦堡主尚冀望用他來號召天下人心,只怕未蒙其利,先受其害,倒不如把他交給本教,一刀殺了,稍慰千千萬萬『白蓮』冤死之靈。」 秦璜眼神閃爍,嘴上卻冷笑著說:「『飛鐮堡』既敢殺死少林和尚,咱『金龍堡』自也不懼什麼少林、武當,就算他們把帳全算到老夫頭上,老夫也決不皺半下眉毛……」 正說得眉飛色舞,陡聞廳外一聲大喝:「你不皺眉頭?今日卻叫你皺骨頭!」 一條圓滾滾的身影繡□般蹦將入來,早撲到秦璜跟前,劈面就是一掌,罡風勁疾,有若巨斧怒斫,刮得廳上燈火亂晃。 秦琬琬失聲叫道:「阿旦!不可以!」卻那還來得及! 「獨角金龍」單掌一翻,「澎」然一聲大響,左面一扇窗戶竟被震飛,鐵蛋腳下止不住連退五步,面色煞白,幾乎透不過氣,心下暗自駭異:「這老傢伙的掌力可真夠霸道!」 秦璜身不晃,頭不搖,只有胸前長須不停飄動,喝這:「大膽狂徒,你是幹什麼的?」暗裡也自驚奇:「這小表看樣子不上二十歲,勁力居然如此之強!」 心上頓時殺機浮動。 薛聳、狄升二人面如土色,互望一眼,都不敢答言,倒是「展翅龍」單飛在洛陽城內見過鐵蛋一次,大略知曉他的來歷,連忙高聲應這:「啟稟堡主,此人乃少林弟子,且極可能是『魔佛』岳翎的徒弟,前些日子害死武當『摩雲劍客』徐蒼岩的那個什麼鐵蛋,大概就是他!」 秦璜面色一冷,還未說話,秦琬琬卻先搶這:「你這幾天都跑到那裡去了?」 鐵蛋便朝「張牙」、「舞爪」二人一抬下巴。薛聳、狄升立刻連打寒噤,他倆在「金龍八將」之中排名最末,功夫也最不濟,為了鞏固自己在堡中的地位,乃選擇靠攏秦璜最寵愛的姨太太「醉花娘子」蘇玉琪,兩人在暗中替蘇玉琪物色能征慣戰的年輕男子,已不止一回,蘇玉琪用過之後不中意的,也都交由他倆「處理」乾淨。這次奉命捉拿鐵蛋,本還只當他是個尋常和尚,不料此刻一聽單飛之言,他竟是大名鼎鼎,近日來鬧得江湖雞飛狗跳的「鐵蛋惡僧」,不禁都在心中暗喊不妙,既怕他日後找自己算帳,更怕他當著堡主的面把蘇玉琪的醜事全部抖露出來。 卻聽秦琬琬又這:「我到處找你,你躲到那裡去了嘛?」 鐵蛋見她真個發急,心中大感安慰,暗忖:「這樣就夠了,其他的也別管啦!」原本瞧向薛聳、狄升的眼光便收了回來。 秦璜冷冷一瞥女兒:「小琬,你怎會認識此人?」 秦琬琬半晌答不上話。她本是為了好玩,才偷帶鐵蛋進入「三堡聯盟」,不料竟捅出這麼個大紕漏,實在難以向父親交代,不由把鐵蛋恨入骨髓,好不容易囁嚅道:「他……他不過……女兒本想他……」 秦璜陡一沉臉,喝這:「什麼『他他他』?記住你自己的身分,怎可和這賊賤奴平起平坐?」 鐵蛋連日盡聽這些傢伙「身分」來「奴才」去,使得這原本並不存在於他心中的詞兒,竟逐漸凝結成一根尖刺,撩撥得他肝火熾旺,若非看在秦琬琬的面上早已再度撲上前去。強咽下一口怒氣,一指秦璜喝這:「我師父的帳和方定、方慧兩位師伯的帳,看你要怎樣跟我算?」 秦璜冷笑一聲,微一扭頭,早搶出「展翅龍」單飛,也不打話,狠命一掌擊向鐵蛋胸口。 鐵蛋那還客氣,運足真力,豎掌硬架,「砰」地一聲脆若敲鈸,單飛竟拿樁不住,硬生生退出兩步,兀自無法站穩,又搖了好幾搖,才算止住退勢。 他不禁大為詫異,暗這:「前些日子才和他交過手,尚遜我一籌,隔沒幾天卻怎地變得這般厲害?」 他那知鐵蛋「賤骨頭神功」神妙無方,每挨一下揍,功力就增強幾分,近一個月來,鐵蛋連挨高手的揍,功力自然非昔可比。 鐵蛋心中明白,膽氣不由大壯,「呼呼呼」連續三拳擊出,猶若三記旱地悶雷,打得單飛閃躲不迭。 秦璜面罩寒冰,又一扭頭,「躡雲龍」韋騰,「掉尾龍」李躍雙雙搶出,四隻肉掌分襲鐵蛋左右四處大穴。 鐵蛋縱聲長笑,不閃不避,左手一記「鐵撞鐘」,震得韋騰雙臂骨節亂響,右手一記「伏虎羅漢拳」,險將李躍掀了個四腳朝天。 旁觀眾人盡皆失色,都不明白江湖這上怎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功力拔尖的高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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