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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第八回 南劍北刀雙雄爭霸 東躲西藏鐵蛋遭殃

  亭內人眾俱皆一驚,齊朝亭門望去,正見一名體格高大,年的七十左右的老道緩步走入亭中,生得龜形鶴背,大耳圓目,須髯如戟,奇偉非常。

  若虛真人和所有武當弟子全都肅立恭迎,「中州大俠」陸揮戈也立刻迎上前去,撫掌笑道:「貴客!稀客!正不知往那裡去請你這邋遢老兒,想不到你卻自己跑來了,真個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即連少林陣中一些輩份較高,較有名望的老頭子也都含笑相迎,連呼「邋遢老兒」不絕,亭內頓時充滿了一股平和之氣。

  此人正是武當前任掌門、若虛真人的師兄、「快劍」關曉月的師父、舉世目為奇人的張邋遢。

  「慧眼」王元叔也趕緊貓上兩步,諂笑道:「三豐道兄既來,徐二俠決計有救了。」

  張邋遢瞅了他一下,雙眼一翻:「你是誰呀?」

  王元叔忙躬腰不迭:「在下『慧眼』……」

  張邋遢皺眉道:「灰眼?這病醫,多吃些黃連就好啦。」

  當下便有不少粗通藥理的人噴笑出聲,原來黃連可治痔瘡,這可把「慧眼」當成屁眼來醫了。

  王元叔氣得渾身亂抖,卻又不敢發作,怏怏退到一邊,眼睛果真有點發起紅來。

  張邋遢又一把抓住陸揮戈,嚷道:「咦,你怎麼會來這裡?」

  陸揮戈笑道:「三豐道兄好生健忘,這裡正是『聚義莊』。」

  張邋遢又一瞪眼:「『聚義莊』又怎地?」

  陸揮戈笑道:「『聚義莊』可不正是老漢的家?」

  張邋遢哼道:「當我好騙?『聚義莊』是『中州大俠』陸揮戈的宅子,你是什麼東西?」

  陸揮戈失笑道:「老漢正是陸揮戈。」

  張邋遢上下看了他幾眼,「哦哦」連聲,歉然道:「唉,老糊塗了,連人都不認識了。」卻又問:「你跑來這裡幹嘛?」

  ,鐵蛋見這老兒顛三倒四,不禁暗裡發噱,又忖:「大家都喚他做『三豐道兄』,莫非他就是武當開山始祖張三豐?但寺中長老都說武當立派在兩百多年以前,這個老兒怎會如此長命,一直活到現在?」

  他卻不知,武當祖師張三豐是北宋末年時人,傳說他本乃丹士,並不會武,宋徽宗聞其名,召之入京,路遇盜賊作亂,道梗不前,露宿荒郊野外,忽得神人于夢中授他拳法,及至天明,孤身前行,赤手空拳殺賊百餘人,遂以絕技名於世。後遍歷大江南北,見三峰奇秀,又自號三峰。

  一日遙見龜山、蛇山相鬥之形,心有所悟,結廬于武當,日夕參研武學之道,終於開創出震古鑠今的內家一脈武術。

  至於這張邋遢,本名全一,又名君寶,號做三豐,木也是個只會鏈丹醫病的道士,三十多歲才拜到武當門下,鎮日瘋瘋癲癲,人又邋遢無比,師兄弟都笑他是個白癡,不料他五年之內盡得太極拳劍精髓,乃仗劍行俠江湖,右手傷人,左手醫人,武當武術之名從此益顯於世。後來接任掌門,又率領弟子修茸道觀,終令武當一派興少林並駕齊驅,因此武當全派上下都對他尊敬異常。

  但他天性疏懶,做了幾年掌門就大叫受不了,執意傳位給師弟若虛真人,自己又到處亂跑去了,數年也難得回武當一趟,這次卻不知從那裡聽到風聲,居然巴巴趕來助陣。

  但聞高斌急聲道:「大師伯,二師兄中了『七毒門』的『七毒金蠱』,請您老人家看看他還有救沒有?」

  張三豐嗯了一聲,走到徐蒼岩屍體前面,俯首望了一眼,拍手大叫:「好哇?」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何不爭喜道:「二師弟有救了!」

  張三豐搖搖頭:「沒救了。」

  斑斌不禁泫然欲涕:「二師兄死得好慘……」

  張三豐一翻眼皮,怪道:「人生下來本就是為了要死,你卻哭個什麼勁兒?」拖張椅子在屍體旁邊坐了,一下子把把脈息,一會兒又摸摸胸脯,喃喃道:「死得好!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種死法,真是死得妙極了!」

  大夥兒不由呆立一旁,啼笑兩不是。

  張三豐忽一抬首,瞥著羅全、羅奎兄弟,眼睛又鴨蛋似的瞪起來。「哈!那又是什麼?」急吼吼撥開人叢,跑到兄弟倆跟前,上下盡瞅。

  羅氏兄弟卻也不懼,一個笑道:「老公公,你好哇?」

  一個皺眉道:「有什麼好看?」

  直樂得張三豐手舞足蹈:「來,我摸摸!我摸摸!」

  羅全、羅奎不禁有點猶豫,唐賽兒一旁笑道:「就讓這老公公摸摸也無妨。我看他今天如果摸不著你們兩個,必定十天睡不好覺。」

  張三豐頗為感激的望了她一眼:「你這姑娘倒好心,我最喜歡好心的姑娘,可惜世間好心的姑娘並不多……」

  唐賽兒一吐舌頭:「姑娘都怕你老公公去摸她們的心,所以心都不敢好啦!」

  張三豐哈哈大笑,直震得樑柱吱嘎作響。

  「一陽子」吳性談忙道:「三豐道兄,這丫頭來路不正,自稱是『七毒門』中人……」

  張三豐皺了皺眉:「你說什麼?你說你是『七毒門』中人?該死該死,壞透了!」

  唐賽兒拍手笑道:「他若死了,你老人家可又樂了。」

  張三豐笑道:「怎地?」

  唐賽兒道:「因為他的死法,你也一定不曾看見過。」

  張三豐道:「卻是怎麼個死法?」

  唐賽兒道:「他呀,渾身都死透了,那根舌頭卻還會動呢。」

  張三豐哼道:「這有什麼稀奇?百舌之蟲,死而不僵,這種死人我可看多了,滿街都是。」

  這對老小一搭一唱,只氣得吳性談臉色泛黑,重重哼了一聲,卻又怕犯著了老頭兒的瘋勁,連忙掉頭走出涼亭。

  張三豐把羅氏兄弟上下摸了一回,搖搖頭又點點頭,道:「你們兩個願不願意分開?」

  羅氏兄弟不由一楞,齊道:「老公公有辦法把我們分開?」

  張三豐沉吟道:「辦法當然有,不過,可不一定能成功。如果不成,你們兩個可就……」邊說邊做了個鬼臉,惹得小兄弟倆咯咯直笑。

  張三豐面色一整,又道:「但若就這樣拖下去,恐怕也拖不過十年,所以最好還是冒點險,趁早把你倆分開。」

  羅全、羅奎不由怦然心動,嘴上卻不好說,生怕傷了兄弟的感情,偏偏兄弟倆心意相通,又都立刻明白了對方的心思,真是尷尬得很。

  羅全細聲細氣的道:「總要先稟明師父才行……」

  張三豐道:「你們師父是誰?」

  羅奎道:「我師父叫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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