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應天魚 > 少林英雄傳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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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鐵蛋滿院滾了一轉,忽然翻了個身,又托地跳起老高,邊拍手笑道:「我曉得了,你在跟我玩是不是?」 仇占兒見他面上光采益發燦然,好像剛喝下幾十碗烈酒一樣,不禁嚇得三魂出竅,六魄直冒,退開幾步,尖喝道:「你練的到底是什麼奇怪內功?」 鐵蛋呆了呆:「那有什麼奇怪?」 仇占兒忽地記起一個人來,不由打了個哆嗦,臉上流露出畏懼之意。 鐵蛋才一皺眉,就見如山巨影一閃,「四天王」金剛奴已立在自己面前,沉聲道:「彭和尚是你什麼人?」 場中眾人也都已停下手,怔怔望著鐵蛋,面容均帶有駭異的神色。 鐵蛋剛剛才聽帥芙蓉提起這個名字,不由搖頭道:「他那是我什麼人?我根本……」 一語未畢,「四天王」金剛奴石鎖般的拳頭已打上他胸口。 鐵蛋毫無防範,被打了個正著,金剛奴的拳勁又與仇占兒大不相同,直教他昏天黑地的飛出不曉得多少丈遠,「砰」地撞開一扇窗戶,跌入一間房裡,只覺心肺疼痛欲裂,自忖必死無疑,豈知血氣翻湧了一會兒之後,居然又平伏下去,周身立刻感到說不出的舒泰,仿佛三萬六千個毛孔之中都灌入了乳漿一般。 這下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起來,躺在地下望著天花板發楞。 卻聽「龍仙子」在外面急聲大叫:「喂,小禿……你快出來!你跑進去幹什麼?」 鐵蛋翻身跳起,定神一看,才知自己原來跌入秦琬琬房中。 只見屋內一片淩亂,褻衣褻褲胡搭在床頭,胭脂盒、粉餅兒瞎堆在桌上,一雙繡□鞋兒亂踢在床底,還有一大堆哩哩啦啦、花裡花釵,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丟得滿床滿地。 鐵蛋不由暗笑:「看著乾乾淨淨的,不想私底下竟這麼邋遢,真個是妖怪根性!」 又覺那些玩意兒著實新奇,順手抓了對耳墜子揣入懷中,才越窗而出。 秦琬琬兀自在那兒跳腳嚷嚷:「討厭鬼!你跑到我房裡去幹什麼?不要臉!」 鐵蛋笑道:「你這房間好……」 秦琬琬不等他「亂」字出口,就大發一聲破人耳膜的尖叫:「你敢講?」 鐵蛋哈哈一笑,便即住口,桑夢資卻頗感好奇的追問:「她那房間有什麼好?」 秦琬琬粉臉通紅,頓了頓腳,竟爾哭了起來:「你們都欺負我……你們……臭男人……」 掩面縱入房裡,反手把窗子一帶,不料那窗子早被鐵蛋撞壞,「劈哩啪啦」的掉在地下,恰正砸中她的腳,又發一聲哭喊:「討厭!」 踢了那窗子一下,連忙扯過櫥櫃把窗口堵了,鳴咽之聲益發大作。 桑夢資一皺眉毛,喃喃道:「同樣房錢,她的房間怎會比較好?這家客棧如此處置,未免太不合理!」 只聽「四天王」金剛奴重重「嗯」了一聲:「果然是彭和尚的徒弟,失敬失敬!」 不由分說,抱了抱拳,把手一揮,掉頭就走。 「二天王」陳二舍、「三天王」仇占兒也各自瞪了鐵蛋一眼,轉身回房去了。 鐵蛋還想分辯,卻已無物件,一個人站著發楞。 「鐵面無私」馬功踅將過來,笑著扯了他一把:「且和小師父敘敘話兒。」 鐵蛋自然點頭不迭,轉請他到自己房間。 繞回大院,進門一看,帥芙蓉、赫連錘竟兀自端坐床上運氣練功,對剛才外面的響動絲毫未聞。 鐵蛋叫起徒弟和馬功廝見,馬功殷勤執手,笑語晏晏,使得赫連錘大為受用,笑道:「只當『三堡』全都是老大不堪的幫會,不想你們『飛鐮堡』倒真不賴,難怪勢力會居『三堡』之最。」 馬功肅容道:「正直必受天佑,乃千古不移之至理。」 帥芙蓉險上浮起一抹突意,連聲道:「是極是極!」 馬功又道:「小師父神功蓋世,在下佩服得無以復加。」 鐵蛋面上一紅,搔搔頭皮道:「什麼神功?真不曉得是怎麼搞的……」 便將剛才交戰的情形向兩個徒弟說了一遍,又道:「這事兒的確古怪,愈挨打愈舒服,精神也愈旺……」 赫連錘笑道:「這種內功卻好叫做『賤骨頭神功』。」 帥芙蓉沉吟道:「師父以前挨打,可會有這種情形?」 鐵蛋噴笑一聲:「以前只有我打人的份兒,從未挨過別人打。而且寺中練功多半點到為止,那有人會下重手?最多不過……」 他邊說邊比劃,說到此處手掌虛按一按,掌心竟驀地發出一股強勁無比的真力,將面前桌椅全數掀得四腳朝天。 馬功見他隨便一抬手就有如此勁道,不禁心下駭然,鐵蛋卻比他還要訝異,站起身子,猛個舉腳一跺,頓時聲如雷震,土塊紛飛,硬梆梆的黃泥地面竟被他跺出個尺許來深的大洞。 帥芙蓉、赫連錘跟隨了鐵蛋幾天,多少對他的內功深淺有點數兒,此刻眼見這一腳之威,也都呆住了。 「師父的內力怎麼一下子增強了許多?」 鐵蛋自己卻早驚得結結巴巴,那還說得出個所以然,忙閉目運氣,細察體內,只覺真力摩蕩充沛,洋洋如大海之波,莫可遏禁,較諸以前真不可同日而語。 馬功見他不像作假,不由皺眉道:「這種功夫簡直連聽都沒聽說過,更奇的是,居然連小師父自己都不知曉。」 鐵蛋心道:「莫非師父曾經暗中傳給我什麼功夫不成?」 細加回想,又覺決無此理,任他摳破腦袋,也想不透究竟是何緣故。 眾人又議論半日,仍得不出結果,赫連錘一拍腦袋,呸道:「想它娘!若能把這世上的每一件事兒都想通,老爺我早就成了神仙啦!」 帥芙蓉笑道:「說的也是。」 突然轉過臉來,目注馬功道:「聽說有個『三堡聯盟』,不知所為何事?」 他這一問突如其來,卻是早經算計,確使對方難以招架,不料馬功卻毫無隱瞞之意,點點頭道:「此事已保密了十餘年之久,但近日內就將水落石出,便說也無妨。」 輕咳一聲,續道:「聯盟集結了三堡的頂尖高手『金龍八將』、『中條七鷹』和敝堡的『飛鐮五雄』,目的只有一個:務必除去當今江湖上最奸最惡之人——『魔佛』嶽翎!」 鐵蛋心頭大震,忙問:「為何說他最奸最惡?」 馬功道:「具體事實我卻不知,因為那時我年紀尚小。不過家父既然如此說,諒必差不到那裡去。」 看了鐵蛋一眼,道:「不瞞小師父,那人便是貴寺一個名叫方懺的和尚。」 鐵蛋心亂如麻,順口應道:「我們已經曉得了……」 馬功又道:「不過,據本堡傳來的消息,這嶽翎已被敝堡化名『大柱子』的五雄之一『拿日太保』去疾鵬所殺。」 鐵蛋師徒三人互望一眼,帥芙蓉便道:「那日『三堡聯盟』好像總共派出兩人襲擊『魔佛』嶽翎……」 馬功點頭道:「不錯。另一個化名『老張』的是『金龍八將』之一的『振麟龍』張淵,那日已被嶽翎所殺。但敝堡的『拿日太保』去疾鵬拚著身負重傷,仍將嶽翎置於死地,還取走了他的首級……」 ,鐵蛋一旁聽得如雷轟頂,差點暈厥過去。 帥芙蓉卻不動聲色,續問:「這麼說來,嶽翎的首級此刻已在貴堡手裡?」 馬功道:「理應如此。我已兩、三個月未回堡中,尚不知詳細情形。」 鐵蛋當初以為師父已死,曾經幾度悲慟欲絕,然後就把全副精神都放在追查殺師仇人之上,心中反而沒有負擔,及至今日上午,長老推測師父可能未死,一面大喜過望,一面卻又急欲尋找師父下落,不料現在又來了個大翻轉,即使心如鐵石恐怕也承受不住這般大起大落,他不由陡然間全身發硬,半點兒都動彈不得,頭上、臉上、身上卻汨汨不絕的冒出冷汗,轉瞬就把裡外衣服都給□透了。 馬功詫道:「你怎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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