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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一


  這種弩弓形式極小,勁道極強,可以連發十箭,在兩軍陣前,確是破敵利器,可是用之于武林之中,卻是僅見,如今這種弩弓出現在魯半班手下人的手中,不用說,除了弓強箭利之外,想必還是其毒無比。

  叢慕白和須少藍二人一見弩弓出現,當時心裡一震,立即無名火起,兩人各自一拔佩劍,橫在胸前。

  須少藍厲聲叱道:「方才我手下留情,如今你們反而得寸進尺不知死活,叫你們嘗嘗再練青虹鋒利如何。」

  叢慕白沉聲叱道:「魯半班野心勃勃原來也只是一個粗鄙之輩,就賃這幾十張弩弓,便可以逼人就道了麼?真是不自量之至。」

  這時候在這數十人之中,有人說道:「既然二位堅不應邀上山,這一陣鐵弩毒雨如有傷害之時,請二位休怪。」說著話,一聲呼哨,四十幾張弩弓,一齊抬起,叢慕白和須少藍彼此轉身背向,手中寶劍舉起,蓄勢以待,只要對方弦聲一響,恐怕在這天都峰前,就有一陣血雨腥風,橫斃流血的淒慘局面。

  就在這樣千釣一發,瞬息沸騰的時候,忽然,有人輕輕地咳嗽一聲。

  這一聲咳嗽,就像是深潭墜石,箏笆斷弦一般,由轟然頃刻又歸之於寂靜。周圍那四十張緊張勢的弩,就在這一聲咳嗽之下,一齊撤下,而且每人後退數尺。

  叢慕白和須少藍兩人循著聲看去,只見是一位黑衣老者,帶著冷漠的表情,站在圈上,兩道睛神盯住叢慕白和須少藍。

  半晌,他轉而向周圍的那些人叱道:「退下去!」

  那四十幾個黑衣大漢,一聲不響,收拾起手中的弩弓,頃刻間遠走無蹤。

  這位黑衣老者這才略不在意地說道:「既然二位要等待幫手來才敢登山,老朽可以代表我家主人,在這裡送二位上路,斷無勉強之意。其實天都峰一旦揭露于武林,要前來報仇的,豈止你們二位?等待他們結伴前來,也好壯個膽量。不過,你們二位能找到天都峰,而且能認定天都峰是你們尋仇之地,也虧你們找的,就憑這一點,也值得天都峰對你們二位優待的。來!來!二位說出來歷,究竟要報那些仇,讓老夫記在心裡,日後也好給二位一份優待。」

  這個黑衣老者如此慢條斯理地說了這一段話,須少藍氣得渾身發抖,復仇的火焰,已經燃燒在渾身血液裡,他冷酷已極地笑了一聲,轉回頭來向叢慕白說道:「姊姊!並非我不等待到臘八日,而是情勢逼之使然。」

  叢慕白黯淡地點了頭說道:「妹妹!方才我說過小不忍則亂大謀,要想獲得完美的成功,就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可是,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支付不起這個代價,放著不共戴天的仇人,平白而過,已經付出椎心泣血的代價,可是如今仇人如此挑釁,是不忍孰不可忍?」

  須少藍悲壯地叫道:「不可忍!不能忍!姊姊!縱使噴血斷魂,天都峰上也要會會這位奇毒無比其狠絕倫的魯半班。」

  叢慕白點點頭說道:「妹妹!恐怕我們和祁靈是前世無緣,留待來世吧!」

  兩位姑娘此時表面冷靜,但是內心熱血沸騰,到了無法遏止的地步。站在一旁的黑衣老者,冷呵呵地笑道:「原來二位竟還是巾幗女兒身,居然能夠不等後援,不仰外力,坦然而上天都峰,如此說來,益發地難得了。」

  叢慕白冷冷地說道:「既上天都峰清算昔日的血債,少不得大家都要還個一清二白。」

  須少藍也冷冷地說道:「等我還諸本來面目之時,天都峰便在血雨腥風。橫屍喋血的開始。」

  叢慕白伸手摘去頭上的文生巾,脫去身上的青杉,從白綾內衣襟上撕下一塊,挽在頭上。那邊須少藍也是如法炮製,扯衣帶孝,脫去男裝。兩人橫劍當胸,叢慕白悲憤地用劍指著黑衣老者說道:「現在讓我告訴你,趕速去轉告你家主人,就說須少藍和叢慕白親自前來為親報仇,叫他前來領受當年作孽之罪罰。」

  那黑衣老者冷呵呵地笑了一陣,搖搖頭,說道:「兩位姑娘你說此話也不覺得狂妄過份麼?就是你要領死,也要你等前去山上,你有何能耐膽敢如此說話?」

  黑衣老者言猶未了,須少藍厲叱了一聲:「你敢饒舌找死!」

  聲起人起,再煉青虹揮起一道青森森的光芒,帶著一陣輕微的嘯聲,去勢宛如閃電,直向黑衣老者頭頂上落去。

  須少藍此時心中怒火如焚,恨不能劍劍斬盡天都峰上的每一個人。如此擰身一諒,幾乎是全力施為,再加上再煉青虹的威勢,真可以當得是雷霆萬鈞,流光閃電。

  饒是那黑衣老者如何沉著鎮靜,膽大藝高,此時也大感意外,竟然禁不住脫口驚呼一聲:「不好!」

  急忙中,人向後一傾,腳一使出陰勁,隨帶雙袖向上交叉一拂,連沖帶躲,連架帶拂,險煞人地向身後倒退八尺。當時只聽得嘶啦一聲,黑衣老者那一雙黑色大袖,在青虹短劍的劍氣掃及之下,宛如一雙黑色大蝶,隨著劍鋒所指,飛舞數丈開外。

  黑衣老者被削掉一雙大袖,真是驚魂劍底,愧怒交加,剛剛冷哼一聲,臉色一變,正要發作,須少藍姑娘根本不再說話.腳下滑步進身,巧走盤旋,手中再煉青虹二次又揮出,一式「落英繽紛」,灑出數十道青芒如雨,直向黑衣老者罩去。

  須少藍出手都是天山親傳絕學,聲勢之猛,令人目不暇接。黑衣老者出手未及,氣勢已衰,肩頭鐵劍尚未拔出一半,已自感到左肩上一涼,一條左臂已自離去。不由地啊呀一聲,自命必死無疑,就在這時候,一陣勁風從旁撞到,壓力頓松,他睜開眼睛一看,意外的大喜,張口正待高叫,忽然後心一陣灼熱勁道,重烙而下,話還沒有出口,人便向前一栽,滿口鮮血,噴個滿地。

  須少藍收劍退後兩步,只見叢慕白姊姊和她並肩站在一起,長劍交在左手,右掌正泛著紫色。

  面前倒的是那位黑衣老者的屍首,隔著屍首,是站了一位年約五十餘歲,面容清矍,頦下綹須,根根見肉。臉色凝重地站在那裡,眼神不斷地在閃動。

  叢慕白一見便咬牙冷聲說道:「魯半班!你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作惡多端的人,若無報應,天理何在?你如今尚有何說?」

  須少藍一聽對面的人就是魯半班,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手中再煉青虹一振,高聲叱叫:「魯半班!還我娘的命來。」

  叢慕白伸手拉住須少藍說道:「妹妹!仇人既然當面,還算不清這一筆血債麼?」

  魯半班站在那裡冷冷地說道:「兩個女娃娃!你們要來報復何種冤仇,老夫魯半班殺人無算,說明白你們的身世,也好讓老夫回憶回憶!」

  叢慕白冷笑說道:「魯半班!你休要探聽虛實,故作姿態,你早就知道我們是何許人,老實說,你不是看在再練青虹和紫蓋掌力的份上,你又何至於親自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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