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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


  叢慕白長歎了一聲,雙手推起須少藍,眼睛看著那一張淚痕滿面的臉,宛如帶雨梨花,無限惹人憐愛。當時叢慕白輕輕拭去須姑娘臉上的淚水,輕輕地說道:「妹妹!你休要如此羞愧悔恨,事到頭來不自由,豈止是你一個人的錯?姊姊我也和你一樣的錯了。」

  須少藍在叢姊姊無限憐愛之下,心裡感到一陣安慰,此時忽然又看見叢姊姊也是淚如雨下,無限傷情,不覺當時怔住了,她忙著叫道:「姊姊!你是怎麼的了?」

  叢慕白她輕撫著須妹妹的肩頭,任自己的睛淚不住往下流,口中卻歎著氣說道:「須妹妹!我的錯誤和你一樣,我的情感太狹隘,我也是盲然自求解脫,忘記了親仇師恩,忘記了自己應有的責任。」

  須少藍姑娘呆呆地望著叢慕白,怔怔地聽她不停的自責,有一種難以相信的神情,她仿佛是自語,又仿佛是問叢慕白姑娘,如此輕輕地說道:「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也會這樣呢?」

  叢慕白這才抬起手來,拭去自己臉上的淚痕,問著須少藍說道:「須妹妹!方才我不是說過,我究竟是為什麼要如此隻身仗劍,前來天都峰?」

  須少藍說道:「姊姊你沒有說明原因,難道姊姊和祁靈有了什麼不愉悅之事麼?」

  叢慕白搖頭說道:「舜耕山之夜,就是因為你沒有露面,使我對你有了一份歉疚。而且,也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橫梗其中,祁靈和妹妹,豈不是天生一對璧人?加上親仇十數年未報,一股沉鬱之情,蓬然而起,我從天柱山和祁靈分手之後,跑了一趟泰山,便趕到天都,說穿了也是以報仇之名,行殉情之實,以一死了萬愁,這是多大的錯啊!」

  須少藍聽到叢姊姊如此直率地說出來,心中感動不已,摟住叢姑娘,輕輕地說道:「姊姊!我真感激你。」

  叢慕白也摟著須少藍姑娘,輕輕地說道:「妹妹!當局者迷啊!我何當不要感激你呢?如果不是妹妹你來到此地,我又如何能發覺自己和你有著同樣的錯誤呢?」

  須少藍仰起頭來,望著叢慕白說道:「姊姊!你真了不起。」

  叢慕白臉上這才露出一絲聖潔的笑容,也望著須少藍說道:「能夠在錯誤道中及時覺悟而回頭的,都是了不起。妹妹!你和我如今總算是回頭未晚,妹妹!你同意姊姊這句話麼?」

  須少藍嗯了一聲,她又想到「回頭未晚」這句話所包含的意義,不禁又羞意無限地伏到叢慕白身上,抬不起頭來。

  叢慕白說道:「須妹妹!你我等到天明時,即刻趕回少林寺去。」

  須少藍聞言驚道:「我們趕到少林寺去做什麼?」

  叢慕白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從泰山離去之時,恩師和師伯他們均已前往嵩山少林寺,邀約大家於臘八前來天都峰,要將魯半班昔日的惡罪,當天下群雄,予以揭穿,以刷清許多蒙不白之冤的人土清白。我卻拜託回春聖手逯雨田給恩師帶去書信,說明此行的用意,只怕恩師他們早就為我這種行為而耽心無限,所以,我要趁早趕去認罪,不讓他老人家為我耽心。」

  須少藍也歎著氣說道:「如此說來,我是更應該早些前去請罪,自從北嶽生花穀我私自離去之後,白知罪孽深重,不敢去見恩師,可見得悔過認罪,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呢。」

  叢慕白問道:「少藍妹妹!你隻身至此,沒有任何人知道麼?」

  須少藍說道:「自從北嶽出走之後,我便直奔中嶽嵩山,在少室峰下,我去找少林老掌門人閑雲老和尚。因為一則我和閑雲老和尚,在北嶽生花穀,曾經得到他的一次承諾,要助我解決一次困難。再則,閑雲老和尚他久掌少林,熟知掌故,說不定他會知道萬巧劍客魯半班的下落。」

  叢慕白搖頭說道:「鐵仗僧蒙冤十數載,少林清譽受損幾許,老和尚如果是知道魯半班其人,恐拍武林中早就掀起無盡的紛爭,何至等到現在?」

  須少藍苦笑說道:「離開恒山之後,宛如浪打飄萍,毫無憑藉,也就想不到如許之遠了。」

  叢慕白點頭說道:「閑雲老和尚欲助無力,你便浪跡武林,仔細追尋這無可迫尋的萬巧劍客魯半班其人了。」

  須少藍說道:「閑雲老和尚知道我不是萬非得已之時,斷不會登門求助,所以他極力不使我全盤失望,自己靜坐人定,默求先機,然後他贈馬一匹,叫我取道東南,或有所遇。不過老和尚也說這種默求先機之法,只是一種心靈中的感應,一切都是機緣,未盡然就是靈驗可靠。於是……」

  叢慕白點頭說道:「於是你便從中嶽少室峰下,騎火赤龍駒,取道東南,在舜耕山附近,與我相遇。妹妹!就憑這件事看來,你我之間,早有緣份。」

  說著話,她又屈指數著,連忙說道:「啊呀!這真是山中無甲子,歲月逐雲飛。算來距離臘八日的約期,已無幾日,說不定祁靈就會在這幾天前來天都峰赴約,我們還是在此等候?抑是暫時離開此地,等到臘八日再來?」

  提到「祁靈」二字,須少藍已經止不住有一份羞澀之意。當時輕輕地說道:「既然來不及趕回少林寺,我們還是在此地等候幾天的好。」

  剛一說到此處,須少藍和叢慕白雙雙變臉,各自一轉身形,厲聲叱道:「是何人如此鬼鬼祟祟?若再不現身答話,休怪我們下手無情。」

  兩人如此一聲斷喝,只聽得遠遠地約在十數丈之外,有人冷呵呵地笑了一陣,接著說道:「二位不必再走了!既然前來天都峰,焉有過門不入之理?明日清晨請二位人山,讓我們稍盡地主之誼。」

  須少藍立即厲聲叱道:「你是誰?」

  那人說道:「我是誰,明日自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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