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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


  祁靈說道:「我們雖然不能任意揣測一了老尼的行徑,但是,我們卻不能忽略靳一原老前輩的安危,我們相信一了老尼前往天柱山飛來峰,是為了一了數十年兩地睽別的心債,但是,我們也要防範,萬一他們之間是仇非友?」

  叢慕白沒有等祁靈說完,便連忙接著說道:「萬一是仇非友?靈弟弟!你是說?……」祁靈點點頭,接著說道:「常言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叢姊姊!並非小弟前後言語自相矛盾,出爾反爾,也不是小弟忽然一時心血來潮,又懷疑一了老尼的為人,而是一種力求萬全的心理。我們有千種理由,萬種信心,相信一了老尼的人如其面,慈祥仁藹,但是,萬一有任何其他的意外?」

  叢慕白此時倒是為祁靈這種突然而發的意見,一時想不出道理來,只是微蹙著眉梢,輕輕地反問著:「依靈弟弟之意?」

  祁靈立即說道:「小弟和叢姊姊即刻起程,轉向天柱山飛來峰。」

  叢慕白大為意外地啊了一聲,祁靈又接著說道:「一了老尼對於飛來峰的途徑,陌生不識,我們當可充作嚮導,再則,回春聖手逯雨田和妙手空空古長青這兩位一醫一偷,想必也在最近期內,要前往天柱山,也正好趁此機會前往相會。」

  叢慕白姑娘當時一聽祁靈如此胸有成竹地侃侃道來,不覺為之芳心大慰,一朵笑靨,綻開在臉上,雖然是儒巾青衫斯文一脈,卻是顯得嬌媚動人,當時叢姑娘含著笑意說道:「靈弟弟!你如今處事如此練達,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既然如此,我們還是早些起程,以免有所耽誤。」

  說著話,右手輕輕一按馬鞍,飄飄地落上馬背,人在馬上回眸笑道:「靈弟弟!如今你沒有坐騎,深夜荒郊,尋找不便,委屈你與我一騎雙跨如何?」

  祁靈一見叢姊姊高興,而且彼此又是早已海誓山盟,靈犀互通,這男女授受不親的禮儀,事實上已無由存在於他們兩人之間,當時祁靈笑道:「如此只怕委屈的不是小弟,而是姊姊那匹『雪蓋靈芝』的千里名駒了。」

  說著話,立即轉身一點而起,落在馬背之上,坐在叢姑娘身後,兩個人身子互相依偎,祁靈也自然伸手前去,落一個溫香軟玉抱滿懷。

  叢慕白姑娘不由地輕輕嚶了一聲,身子向後倒去,兩個人依偎得更緊,此時祁靈早巳接過絲韁,正待抖韁催馬,離開這座荒庵,起程前往天柱山而去,忽然,叢慕白姑娘輕輕啊了一聲,身形一正,脫離了祁靈的懷抱。隨即一擰身,翻然而落,又站在地上。

  祁靈正在沉醉於柔情蜜意之中,叢慕白姑娘如此突然翻身下馬,不僅是引起祁靈的一陣詫異,而且,還引起了他一陣無以言之的驚惶。

  因為,祁靈和叢慕白之間,雖然彼此終身互許,但是,平時都是嚴守男女有分,至多在眉目之間,脈脈含情,不曾有過今天這樣沉醉與親密,所以,祁靈一時驚惶不已,以為觸怒了叢姊姊。

  當時祁靈紅漲著臉,也隨著下馬,靦腆地叫道:「姊姊!你生氣了?」

  叢慕白聞言一愕,旋即想起自己的舉動,使祁靈有了誤解,當時便含著微笑,伸手拉住祁靈的手,輕輕地說道:「靈弟弟!你不要亂猜,好生生地我生什麼氣來?」

  祁靈心頭千斤重擔一松,但是,他又感到奇怪地問道:「那姊姊你……」

  叢慕白微微一笑說道:「那是因為我臨時想起了一件重要的約會,我們不能立即就走。」

  祁靈一聽,這才恍然地哦了一聲,望著叢慕白問道:「是約在此地此時麼?」

  叢慕白姑娘點頭應道:「舜耕山附近一個茅庵之前,時間是夜半三更左右,而且是不見不散。」

  祁靈傾聽之下,不由地感到非常奇怪,他相信叢姊姊絕不會如此無緣無故說謊。但是,這是多麼令人難以想像的事?舜耕山是叢姑娘從沒有來過的地方,為何有人相約於此地?而且又是約在三更夜半?

  祁靈忍不住又問道:「究竟是何種人物?也是武林中的朋友麼?」

  叢慕白笑了一下,點頭說道:「不但是武林中的人物,而且還和我一樣,是……」

  祁靈不禁搶著問道:「是一位姑娘麼?」

  叢慕白說道:「是一位姑娘,而且是一位易釵為弁,化著男裝的姑娘。」

  祁靈大覺詫異,而且還感到十分有趣,笑著對叢慕白姑娘說道:「姊姊!真料不到天下竟有這等巧事,無獨有偶的竟然還有人和姊姊一樣,易釵為弁,闖蕩武林,而且又偏偏和姊姊遇上。這等巧事,真是說來令人難以置信,叢姊姊!你和她是怎樣相遇的?又為何相約在這尼庵之前。三更時分相會?」

  叢姑娘點頭說道:「說起來,正如靈弟弟你方才所言,這正是巧得很的事。」

  於是,叢姑娘便將白天在八公山前,黃沙古道上遇到另一位易釵為弁的姑娘,那一段經過,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

  祁靈一開始便凝神靜聽,愈到後來,愈是凝神貫注,一雙眼神,凝視著叢姑娘,一動不動。

  叢慕白姑娘說到最後,嘆息著說道:「這位姑娘一身功力,絕不在我之下,相信她必是出自名門,而且許多招式,看來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惜我江湖歷練不多,否則,至少可以知道她是何門何派?」

  祁靈忙問道:「叢姊姊!你一直沒有能夠問到她的姓什名誰?」

  叢慕白搖搖頭,說道:「她一直不肯說出來。」

  說到此處,叢姑娘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連忙問道:「靈弟弟!你在江湖上也歷練了不少,而且令師老前輩,譽滿武林,對於這武林中的許多掌故,一定告訴你許多,你可曾聽見過『再煉青虹』這種寶劍的名稱麼?」

  這「再煉青虹」四個字一人祁靈耳中,不由地大吃一驚,脫口說道:「什麼?叢姊姊!你說是『再煉青虹』麼?」

  叢慕白點頭說道:「是的!當時我聽得清楚,我還如此想到,如果是我的見識豐富,就在她如此一亮短劍,一道出『再煉青虹』四個字之時,便可以知道她是何人門下了,靈弟弟!你是否知道?」

  祁靈此時長歎出聲,說道:「叢姊姊!這真是太巧了。」

  叢慕白一聽,連忙急著問道:「靈弟弟!你已經知道這位易釵為弁的姑娘,她是何許人了麼?」

  祁靈點頭說道:「姊姊一開始說的時候,小弟心裡便有些懷疑,因為當今武林之中,傳授女弟子的,為數不多,而能夠功力精湛,超于常人的,更是寥寥可數。後來一聽這『再煉青虹』四個字,便立即證實小弟所懷疑之事,確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叢姑娘禁不住急著問道:「靈弟弟!她究竟是誰呀?」

  祁靈說道:「叢姊姊!在你未見到住在北嶽恒山的姚師伯之前,難道沒有聽說過你姚師伯北嶽秀士有一柄再煉青虹的寶劍麼?」

  叢慕白姑娘搖頭說道:「恩師和師伯未釋前嫌之前,對於姚師伯的情形,知道得極少。」

  說到此處,叢姑娘仿佛恍然大悟,大驚說道:「這樣說來,那位易釵為弁的姑娘,她就是姚師伯的弟子,須少藍師妹麼?」祁靈問道:「姊姊曾經聽說過須姑娘的名字麼?」

  叢慕白點點頭說道:「這就真巧了,記得恩師和師伯雙雙南下中原,一則是為了你我兩個人的安危,再則,也是為了須師妹的下落不知,而要四下尋訪。想不到今天讓我無意中碰上,這真是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待一會兒,須師妹前來應約之時,說明真相之後,我們正好同陣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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