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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北嶽秀士苦笑道:「藍兒!你這番為親報仇的心,為師自然深切瞭解,但是,你要知道,畫虎不成的後果,如果不審慎從事,十餘年的忍耐,廢之一旦,豈非更是對不起你母親于九泉之下麼?」

  這一番話,更是說得須少藍姑娘螓首低垂,珠淚暗滴。

  紫蓋隱儒伸手牽著須少藍姑娘,慈祥地說道:「藍兒!你不必太過傷心,且聽你師父說明用心,也好作你爾後立身處的教訓。」

  這一種母性的慈祥,自然地流露,給予須少藍姑娘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與安全,同樣的一襲青衫,同樣的舉止瀟灑,英俊倜儻,這種母性的流露,絕不是北嶽秀士姚雪峰所可以偶一為之。

  須少藍姑娘乖巧地依偎在紫蓋隱儒的身旁,大眼睛流露著期待的神情,望著北嶽秀士,默默地不作一聲。

  北嶽秀士眼望著這一幅動人的畫幅,不覺脫口說道:「冰如!藍兒會被你寵壞的!」

  紫蓋隱儒不作可否的望著須少藍姑娘笑了一笑,說道:「雪峰!你不告訴藍兒有關於萬巧劍客的事,除了怕畫虎不成反類犬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打算麼?」

  北嶽秀士臉色漸漸陰沉下來,極其沉重地說道:「此人謀我十餘年前,挾制我十餘年於茲,一直到日前,方才知道他是萬巧劍客魯半班,這等計謀之深,存心之陰毒,不僅我們自歎不如,就是衡諸當前武林,又有幾人能與之抗衡?藍兒若要莽然從事。豈非自尋煩惱麼?」

  紫蓋隱儒點點頭,臉上露出頗以為然的顏色。

  北嶽秀士接著說道:「據回春聖手逯雨田說,萬巧劍客魯半班不僅深具陰謀詭計,而且精通各種技藝。自此不難想到,他所居住之處,埋伏萬般,毒器遍地,一枝無名毒梭已經使我負創十餘年,換過藍兒,後果何堪想像?」

  紫蓋隱儒輕輕地拍著須少藍姑娘的香肩,含意深長地點點頭,複又向北嶽秀士說道:「理由如此,還有你另外的存心呢?」

  北嶽秀士歎道:「萬巧劍客膽敢與武林所有門派為敵,又能十佘年來玩各門派於掌股之上,連人多勢眾人才輩出的少林一派,亦照樣被其作弄得幾乎動搖根本,這人的野心,也可見一斑,因此,我們只有徐徐圖之。」

  須少藍姑娘一聽這「徐徐圖之」四個字,頓時急得叫道:「師父!你……」

  北嶽秀士搖手說道:「藍兒休要著急,我所謂徐徐圖之,並非拖延怯懦,而是為了等待兩個有利的時機,才能剷除武林此一公敵,為武林消彌一次浩劫。」

  紫蓋隱儒點頭說道:「你要等待武林各派,聯力而出麼?」

  北嶽秀士說道:「那不是等待,回春聖手逯雨田此次匆匆而去,就為了奔走各大門派之間,憑他的人緣,使大家同仇敵愾,必無問題,藍兒!你應該知道,萬巧劍客魯半班不是你一個人的仇敵,而是中原武林的共同敵人,即使我們能夠隻身除敵,又何如讓大家都能為之快意思仇,而一盡己力?」

  紫蓋隱儒微微含笑,說道:「雪峰!宇內二書生依然是名振宇內,並未褪色,你能如此一變謙虛而不自傲,你變了!十餘年身受無名毒梭的毒創痛苦,你已經變了啊!」

  北嶽秀土含笑搖頭,接著又說道:「另一件事,我要等待祁靈的前來,方才冰如說他此刻已經前往萬巧劍客之處,我不相信,按照情理,他會趕來此地。」

  紫蓋隱儒一時倒是沒有會意過來,微有愕然之意。

  北嶽秀土接著說道:「因為,截至目前為止,只有祁靈他一人知道萬巧劍客魯半班的住址,也只有他才真正地體認魯半班是一個極不易與的人,因為他先後不下數次,和魯半班的手下相遇,如果回春聖手逯雨田說得不錯,他會在神州丐道的指使下,謀求眾志成城,共商大計,他自然會先來北嶽一趟。」

  紫蓋隱儒沉思了一會,搖頭說道:「雪峰!你按照逯雨田所說的情形,確是推論得有理,只怕如今事情已經有了變化,祁靈確已經深入魯半班的老巢去了。」

  北嶽秀士聞言一驚,連忙說道:「果如此言,那太意外了,祁靈他豈不知萬巧劍客之事,斷不是匹夫之勇可以為功的麼?如此徒逞匹夫之勇……?」

  說著忍不住再責怪下去,只好歎了一口氣,廢然閉口不言。

  紫蓋隱儒便將祁靈人南嶽的經過說了一遍。

  最後說道:「我不該如此匆匆就道,更不應讓慕白盲然自以為弄計成功,祁靈心懸慕白,竭力追蹤必然無疑,只是神州丐道是否會攔阻呢?」

  對於這項問題想得最嚴重的,是坐在一旁默默無言的須少藍姑娘,不知道是一種什麼理由,使她對於祁靈的關懷,超過了一切,是由於當初的內疚?抑或是由於惺惺相惜?自從祁靈北嶽離去之日起,顧姑娘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惦念著這位和藹可親,武功出眾的新朋友,所以,紫蓋隱儒當時一說出祁靈的行蹤,便自然引起須姑娘的注意。

  北嶽秀士的通盤打算,長遠的計畫,自然是老謀深算之舉,但是,他何嘗想到祁靈會獨自去撩撥萬巧劍客魯半班?

  紫蓋隱儒他明瞭其中的內情較深,即使沒有她臨去前的叮嚀,她相信祁靈也會隨之追蹤叢慕白的下落,那是由於祁靈對叢慕白的一種內疚,一種難以表達的情愫,所以,紫蓋隱儒確定地說道:「祁靈去到萬巧劍客的住處,斷然無訛,現在的猜測,只是他究竟為神州丐道所派遣?抑或是自己請求而往。」

  於是紫蓋隱儒便把祁靈前往南嶽的經過,以及慕白姑娘設計的經過,約略地敘述了一遍。

  北嶽秀土聽過以後,長歎一聲說道:「冰如!並非你我十數年離別,而在今日乍見之時,便論及長短,這件事你的處理有些不妥了,如果我猜測得不錯,慕白和祁靈,恐怕現在都已經雙雙墜人萬巧劍客毒計之中。」

  紫蓋隱儒臉上微微一紅,露出一絲微笑,略有尷尬之意,但是,卻沒有開口爭辯,只是注視著北嶽秀士,仿佛要聽他說個明白。

  北嶽秀士也微微苦笑一下,接著說道:「冰如!你已經十餘年不曾走動江湖;而我卻相反,這幾年以來,一直是耽身江湖,闖蕩中原,所以你不明白如今的江湖上,已經有『今不如昔』的情形,功力其次,各人專在陰謀詭計上下工夫,而其中尤其以這位萬巧劍客為甚。」

  紫蓋隱儒收起笑容,輕微地說道:「我雖然未盡完全明白萬巧劍客的為人,但是,耳聞若干,也略知一二,祁靈和慕白,如果真的進入了萬巧劍客的住地,危險是有,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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