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五嶽一奇 | 上頁 下頁 |
一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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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靈這時才看出魯穎姑娘,滿面秋霜,不怒而威,令人不寒而悚。站在那裡緩緩地說道:「留話來即可,水蓮村不容輕進。」 那人躬身應是,緊接著說道:「萬巧權杖傳話,請姑娘拆閱書簡,按書簡上所言行事。」 魯穎勃然說道:「胡說!天都峰上任何書簡,都不能命水蓮村照書行事,你連這點規矩都不明白,還怎麼能擔任這趟差事?」 那人一聽魯穎如此一說,燈光下頓時臉無人色,躬身說道:「小的奉萬巧權杖所差之時,確是如此命小的傳話。姑娘看過書簡,想必自有分曉。」 魯穎「嗯」了一聲,剛一揮動左手,立即一陣衣袂生風,從黑影中閃出一人,直撲那人面前,祁靈看到正是魯穎身旁的白衣小婢。 白衣小婢走到那人面前。取過書簡,驗過萬巧權杖,便飄然回到魯穎面前,遞上書簡。對面那人接回萬巧權杖之後,如釋重負一般,躬身後掠,直奔山峰隱暗不見。 祁靈目睹這一連串的事情,心裡忽然有廣種奇異地想法,當時微微地向後退了一步,右手依然緊握著七星紫虹,望著魯穎輕輕地說了一聲,接著說道:「魯姑娘!請原宥祁靈不請禮數,我要請問姑娘,這封萬巧權杖緊急送來的書簡,是否為令兄萬巧劍客之手筆?」 魯穎聞言微微一愕,隨即嫣然一笑,點點頭說道:「祁兄明察秋毫,所猜極是。」 祁靈笑道:「如此祁靈索性要放肆一回,我要猜測這封書簡的內容,不知魯姑娘可容祁靈一猜。」 魯穎點點頭笑道:「這封書簡,來得突然,我兄妹之間,雖然極少往還,但是,間或有事,家兄也偶來水蓮村彼此面談。像這等持萬巧權杖傳遞書簡,尚屬首次。既然祁兄要猜測信的內容,魯穎索性也不開拆這書信簡,我也稍作猜測,然後當面開拆,互作對照如何?」 祁靈聞言一怔,不覺說道:「魯姑娘你真的不知道令兄傳遞書簡的用意麼?」 魯穎一正臉色說道:「祁兄!你至今尚在懷疑魯穎是存心叵測,要危害於你,而我們兄妹之間早經勾結好的麼?」 祁靈心事,被魯穎一語道破,不由地臉上一紅,面對著魯穎這天仙化人而薄有怒氣的時候,他又呐呐不能成言了。 魯穎接著說道:「不怕祁兄生氣,魯穎大膽狂言,如若魯穎要成心算計于閣下,還要如此假意周旋麼?當初無須祁兄進入水蓮村,便要閣下束手被擒。即是此刻魯穎一揮手之間,祁兄只怕也難逃階下之囚的命運。」 祁靈聞言勃然大怒,七星紫虹上挑直起,揚眉昂首,正待說話。魯穎擺手說道:「我絕無輕侮祁兄之意,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怕暗算。在天都峰上,沒有人和你硬拼硬鬥,祁兄縱有驚人之功,也徒喚奈何。」 祁靈豪氣又減,朗聲叫道:「魯姑娘……」 魯穎這才露出一絲笑容,輕輕地說道:「祁兄!請原諒魯穎如此冒犯,涉嫌不敬!為了證明魯穎並無勾結陷害之心,言詞之間,也就不免稍有得罪,但是,祁兄當能相信,魯穎句句言出由衷。」 祁靈此時也覺得自己也確是有些過份緊張,而易起疑竇。當時魯穎如此侃侃而言,反而一時無話可說。 魯穎眼看著祁靈一臉窘意,不覺又嫣然一笑,說道:「魯穎一時為證心跡,口不擇言,祁兄幸勿介意。你我這一段爭執,原為這封書簡而起,如今我當面拆開這封書簡,公開內容,以消祁兄心頭之疑,以平祁兄胸間之氣,如何?」 祁靈此時倒是不好意思看這封書簡的內容,當時拱手說道:「為了避免別人生疑,祁靈此時不便過目。」 魯穎略一思忖,將書簡放進腰間,說道:「這樣也好!容待魯穎說明一切之後,再看這封書簡不遲。」 誰知道就因為這一刻時間的耽擱,幾乎斷送了一對良緣,也幾乎將祁靈毀之于黃山天都峰上。 這一場似真似假的拼鬥,由於這一封書簡突如其來,而形成中斷,這千招之約,是否就如此了事?祁靈尚未決定。忽然山上號角大鳴,到處火光閃動,隱約之中,人影到處閃動。祁靈不覺心裡一驚,回頭看魯穎時,魯姑娘也正露出驚詫之色,轉頭向身後不遠,叱聲問道:「小雲去察問一下,山上出了何事?」 說著轉面又向祁靈說道:「若無重大事件發生,不致如此深夜.全山齊動。祁兄請勿驚疑,稍待自有分曉。」 祁靈心裡忽然有一種想法,不覺脫口說道:「莫非天都峰另有外客到此,引起全山齊動。」 魯穎臉色沉重地說道:「天都峰十數年來,從無外人撞進。」 祁靈有意地說道:「嘯傲風雲的遊客,伐柯為生的樵子,追逐虎豹的獵人,難道都能夠裹足不前麼?若是無意之中撞來,那倒是揮之不盡,而禁之不絕的,天都峰只怕難得落到如此安靜。如果明目張膽地禁止行人,豈不是易於引起武林人等的多心,越發終朝多事,難能安靜?魯姑娘方才所說的十數年從無外客,倒是令人莫測高深,難知所以。」 魯穎抬起頭來,看了祁靈一眼,微笑著說道:「說穿其中奧秘,毫無可怪之處。此時無暇多說,回頭祁兄自然明白。」 祁靈接著說道:「如此說來此刻黃山天都峰,全山齊動,如臨大敵,不是有外人到此,又何至如此。」 魯穎眼睛凝神望著前面,只輕輕地說道:「世事盡在意料中者,畢竟不多,黃山天都峰不惜運用一切方法,保持其遺世獨立,與外界斷絕往來,誰又能料到今日此時,會有天翻地覆的騷動呢?」 魯穎姑娘這幾句話,說來確是無限感慨。物極必反,天理迴圈,像萬巧劍客魯半班這等深謀遠慮,險陰毒辣,十數年來雖然未曾露面江湖,但是在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喪在他的手下,冥冥之中,能讓他如此稱心如意,陰謀得逞麼?正如魯穎所說,誰又能料到,方才的無邊安靜,頃刻就會變得天翻地覆的變亂非常呢? 從魯穎這兩句無意之中的感慨,祁靈仿佛看到了這位玲瓏心竅,狠毒心腸的萬巧劍客魯半班,淒涼的下場與應得的報應。 此刻,山中霧氣忽濃冷露加重,黎明前的黑暗,無疑是告訴人們,曙光將臨.深夜已逝,祁靈靜靜地站在一旁,借著高挑紗燈的光亮。看著那位白衣素裳,人間絕色的魯穎姑娘,站在那裡,像是一尊塑像,莊嚴肅穆,聖潔美麗,但是,卻也給人有一種寂寞的感覺。 霧重了,燈光黯淡了,晨風漸漸拂起姑娘衣裾,柔順的飄動,令人增加了一種朦朧之美,使人進而想起了嫦娥。月宮裡的嫦娥,就是這樣飄飄的,朦朧地,有絕色的美麗,但是,也有無邊的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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