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五嶽一奇 | 上頁 下頁 |
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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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靈默然無語,他深深知道此刻銅腳叟的心情,一個代掌一派重任在身的人,是不輕易願意再起無端紛爭的。 銅腳叟接著說道:「祁小俠!你千里迢迢趕來西嶽,是為了證實銅腳叟本身,抑或是另有相訪之事。」 祁靈略略頓了一下,沉著聲音說道:「請問老前輩,在十數年以前,貴派曾經出了一位出類拔萃的人物……」 祁靈剛一說到此處,銅腳叟微微一震,立即說道:「敝派二代弟子千手劍沙則奇。」 祁靈點頭歎道:「千手劍沙則奇為何被逐出門牆?老前輩能夠秉公一說麼?」 銅腳叟搖頭半晌,閉口默然。 祁靈一正身形,正顏說道:「晚輩此來,正是為了此事。」 祁靈便自虎丘劍池發現千手劍沙則奇的遺體和遺書說起,一直說到南嶽紫蓋峰上遇到另一位銅腳叟。 祁靈如此慢慢道來,銅腳叟聽得默默無言。 最後,祁靈說道:「晚輩起程前來西嶽之初衷,是在尋找銅腳叟,質諸掌門人當面,揭穿當年川中三峽,血洗叢少玉的滿門事實,沒有料到銅腳叟是另有其人,如此問題關鍵,不在死者千手劍沙則奇和銀須虯叟之身,而在貴派整個之安危。」 銅腳叟點頭說道:「沙則奇與尹藤雖是老朽師侄輩,但是,年齡相差無幾,老朽知之甚深。川中三峽滅門血案,老朽斷然相信,不是沙則奇所為。但是,人言鑿鑿,掌門人只有忍痛逐出門牆,此為本派門中,至大不幸之事,掌門人因此隱居十數載,傷痛之情,不言而喻。只是,老朽尚有不明之處……」 祁靈說道:「老前輩不明之處,想與晚輩毫無二致,當年這是何人,要陷沙則奇於不能立足之地?又為何追蹤尹藤達十數年不舍?他與華山派有何深仇大恨?要蓄意從名震江湖的叢少玉身上下手,來動搖華山派的根本?其用心之遠長,令人思之不寒而慄。」 銅腳叟歎道:「尹藤當年偷生不死,攜走叢少玉愛女,撫養成人,他對此事必然是略有所知,只是他怕所知不足為沙則奇辯,所以才遠走深山,等待時機,他要是不死於假冒老朽之人手下,必然能夠道出底細。」 祁靈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問道:「老前輩可否知道另外有人是銅腳?」 說著便從身上取出在紫蓋峰上削斷落地的那一段銅鑄的大拇指,正待遞上。 忽然,銅腳叟一變顏色,叱道:「室外何人?未經許可擅入禁地?」 言猶未了,忽又一整顏色,搶到門前拱立一旁,恭謹地說道:「銅腳恭迎掌門人法駕。」 祁靈一聽,竟是華山派隱居十數年的掌門人,突然來臨,倒是意外,當時也立即站起身來,迎向門外。 這時候只聽得門外履聲踏踏,一步一步地有人走過來。少頃,來人走到門前說道:「師弟少禮。」 祁靈聽在耳裡,異常耳熟,抬頭一看,大吃一驚,門外正站著一位雪發銀須的老人,正是昨天在華陰城內,為祁靈助掌行功,深夜相談的老人。 祁靈真沒有想到昨天那位老人,就是名滿武林的華山劍派當代掌門獨孤叟。 銅腳叟站到一旁,正要為祁靈引見,祁靈已經搶上前去,落地一躬。說道:「晚輩昨日不知老前輩就是……」 獨孤叟伸手挽著祁靈微笑說道:「祁小友!千萬請少禮,小友對華山本門惠莫大焉,老朽謝之尚不及,何敢當小友如此大禮?」 祁靈恭謹地垂手說道:「老前輩謬獎,晚輩不勝汗顏。」 銅腳叟在一旁說道:「十數年來,掌門人法駕從未一返楓林山莊,今日突然回來,想必是為了祁小俠之故。」 獨孤叟走到房裡,招呼坐下之後,黯然輕歎一口氣,說道:「天意如此,老朽突然極思離開西嶽,遍走邊陲,尋訪昔日川中血案,借刀殺人移禍華山者,其人為誰?沒有料到竟在華陰城巧遇祁小友。」 銅腳叟在旁邊恭謹地說道:「以祁小俠言下之意,昔日川中三峽一案,沙則奇師侄只不過是適逢其會,兇手趁機栽誣,實則兇手立意要栽誣華山一派,蒙師侄既然碰上,省卻兇手不少心機。否則,從川中到西嶽,相隔遙遠,要輕易扯上華山本門一把,難得武林如此深信。」 獨孤叟無言搖搖頭,良久才向祁靈問道:「祁小友在何處遇上沙則奇?」 祁靈還沒有答話,銅腳叟在一旁接著說道:「祁小俠只是遇到沙則奇師侄的遺體……」 獨孤叟黯然之情,流形於面,足見昔日逐出門牆,並非出於本意,師徒之情,依然未忘於心。 祁靈說道:「千手劍沙則奇大俠……」 獨孤叟搖搖手說道:「祁小友休要如此稱呼,徒令老朽慚愧。」 祁靈一正顏色說道:「晚輩在虎丘古塔之內,已尊之以前輩之禮,論年齡也當如此,何況晚輩身受沙大俠遺惠良多,晚輩武林末學後進,禮當如此。」 獨孤叟慘然一絲淒涼笑意,輕輕闔上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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