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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紫蓋隱儒不僅是人長得英俊挺秀,而且一笑之際,更增加了優美的風度,祁靈不禁暗自歎道生平少見這等俊美的男人,在他一笑之間,就是紫蓋隱儒身為女兒,亦是人間絕色。

  祁靈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竟有這等想法,正是覺得自己有些荒誕。忽然,紫蓋隱儒停下身來,對祁靈說道:「祁靈!你無法瞭解我的用心,你自然也不會認識每夜前往擾亂於你那人了,你是否願意一見這位蒙臉怪客,身手不凡的怪人呢?」

  祁靈頓時一震,心裡立即閃電一轉,暗自忖道:「我為何如此愚蠢,每夜前來對掌之人,定然是紫蓋隱儒所派遣,何至於蠢到要他說明呢?」

  祁靈一想到這裡,臉上不由地一紅,說道:「晚輩一時愚昧,不曉得是老前輩派遣前來,試探晚輩心誠之人,一時險下毒手,老前輩尚祈原宥。」

  紫蓋隱儒含笑點頭說道:「你不遵守我的規定,擅自動劍,擅自離開原地,按說違命之處,你應當受罰,但是,念你存心只為我閉關之安危,不無可恕之處。我要必先告訴你,你突然一劍,是出人意料,否則,你那一招平淡的『餓鷹撲食』,未盡然就能占得上風。」

  祁靈漲紅著臉,看著紫蓋隱儒,說不上話來。

  紫蓋隱儒回身到木幾後面坐下,突然向里間叫道:「慕白!

  出來見見這位與你連對兩掌的神州丐道門人。」

  祁靈不自覺的側過身來,站到一邊。頓時後面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突然一個人現身在燈光照耀之下,黑色衣靠,緊身穿著,頭上蒙著黑頭巾,連臉仍然是蒙著。只露出那一對明澈如鏡的眼睛。

  祁靈正待走上前一步,表示歉意,紫蓋隱儒卻先揮著手說道:「叢慕白!是我的徒兒!」

  祁靈這才上前一躬到地,說道:「小弟不知是叢師兄,夜來多有失禮之處,叢師兄念在不知不罪的份上,萬勿怪罪。」

  叢慕白閃著兩隻明亮的大眼睛,身形向旁邊一閃,微微抱拳一拱,並沒有答話。

  紫蓋隱儒輕輕地笑了一聲,向叢慕白說道:「慕白!你不是頗為欣賞祁靈的功力和他秉正不阿的為人麼?那為何人家向你致以歉意,你都閉口不答呢?」

  叢慕白一聽自己思師如此一說,那一雙大眼睛,頓時閃著羞意,一蹬足,人像一陣風飄到紫蓋隱儒的身邊,扳著師父的肩頭搖晃著,依然是一言不發。

  紫蓋隱儒輕盈有如銀鈐過空樣的笑了一聲,說道:「這樣大的人了,還要向師父耍賴撒嬌,不怕祁靈看了好笑麼?」

  叢慕白一聽師父如此一說,大眼睛當時向祁靈一轉,便真的放下手,就靠近紫蓋隱儒的身旁,席地坐下。

  祁靈心裡止不住—陣陣的奇怪,他真沒有想到,與他連對兩掌,功力極為精湛的人,竟是紫蓋隱儒的門人,更沒有想到是這樣一位稚氣未除的人。

  紫蓋隱儒忽然沉吟半晌,才抬起頭向祁靈說道:「祁靈!你還記得我在你乍來翠柳谷之時,說過兩句話麼?」

  祁靈瞠然抬起頭,望著紫蓋隱儒,茫然地搖搖頭,想不起紫蓋隱儒曾經對他說過一些什麼話,如今突然提起。

  紫蓋隱儒回顧身旁叢慕白一眼,說道:「我曾對你說,當今之世,除去那些隱世不知名的世外高人之外,能在功力上折服宇內二書生的,只有神州丐道。但是,神州丐道能勝過宇內二書生的,不是他那柄譽為天下第一的七星紫虹劍,而是他那揉柔融剛的三陽棉掌。」

  祁靈點點頭,他想起紫蓋隱儒當時說這句話的神情。

  紫蓋隱儒又接著說道:「你還記得當時我說過,神州丐道為何不傳你三陽棉掌麼?」

  祁靈搖搖頭說道:「老前輩當時似有不便直言之虞,沒有告訴晚輩。」

  紫蓋隱儒說道:「祁靈!你願意知道你師父為何不傳你三陽棉掌的神功其中的原委麼?」

  祁靈一聽,當時神情一震,慨然說道:「晚輩恩師定有高見,晚輩不敢亂加臆測。」

  紫蓋隱儒點點頭說道:「為弟子者,不應猜測長輩意圖,理之當然。不過,今天我卻要告訴你,神州丐道不傳你三陽棉掌神功,是為了要你前來南嶽,學習我的紫蓋掌力。」

  祁靈一聽之下,當時禁不住脫口輕輕地「啊」了一聲,頓時怔住了,恩師三陽棉掌神功,技冠群倫,壓倒宇內二書生,為何不傳授自己門人,反而要紫蓋隱儒傳授紫蓋掌力?捨本逐末,焉有這種道理。

  饒是祁靈如何聰明機靈,此時也變得怔在一旁,作聲不得。

  紫蓋隱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是神州丐道用心良苦,其間因果說來話長。」

  說著話,轉過頭去,向叢慕白說道:「慕白!你去倒兩杯茶來,讓為師將這一段因果,詳細說來,你也不妨聽聽,讓你知道,武林之中,真正的高人是立意打破冤冤相報的武林陋習,正可以作為你們這些年輕後進之殷鑒。」

  叢慕白應聲而起,走到房裡去,不一會端出來兩杯熱氣騰騰的香茗,放一杯在紫蓋隱儒面前,另外端起一杯,送到祁靈身旁。

  祁靈慌忙站起身來,謝道:「多謝叢師兄!」

  叢慕白隔著黑頭巾,似乎帶著一絲微笑,微微地一點頭,又回到師父的身邊席地坐下。

  紫蓋隱儒笑道:「這茶是衡山紫蓋峰頂罕見的幾株茶樹所摘,火武火焙乾,香氣未露,煎以翠柳穀上之流泉,松子煮火,沏來清香撲鼻,喝來清心醒脾,算是我對你申謝兩夜辛勞之功。」

  祁靈連稱不敢,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果然清香撲鼻,飲後兩脅生風,祁靈不敢多喝,輕輕地放下茶碗,靜靜地望著紫蓋隱儒,他要仔細聽一聽,恩師不傳三陽棉掌與他,有何用心?

  又為何與紫蓋隱儒有關?

  紫蓋隱儒似乎凝神在思索一件往事,臉上神色凝重,忽然竟爾飛起一層酡紅,良久,才恢復常態,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在若干年以前,有一對師兄……弟,雙雙在天山之陽,從一位高人習藝,天山十載,不僅深得師門真傳,而且兩個人的感情,也與日俱增。」

  說到此處,紫蓋隱儒緩緩地闔上眼睛,似乎有不勝回憶之情,霍然,紫蓋隱儒輕輕地咳了一聲,兩隻眼睛遽然一睜,神光進射,神情為之一振。接著說道:「這兩個師兄弟,情感之好,情逾骨肉同胞,他們共同誓言,終生不下天山,侍奉恩師,而他們兩人,也就如此終生廝守。」

  叢纂白在一旁禁不住要張口說話,忽然眼睛一看祁靈,頓時又將話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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