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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兩人相隔不遠,祁靈既未行動,又未警惕,須少藍姑娘這一掌既來得突然,又是出手如閃電,只聽得「叭」的一脆響,祁靈的左頰上,看看實實地挨了一掌,頓時五條手指紅印,只打得祁靈嘴角流血,片刻臉腫多高。

  須少藍姑娘一時倒也沒有想到祁靈束手不動,硬挨一掌,當時倒是一怔,說道:「你……你怎麼不閃讓?」

  祁靈挨了一掌,打得眼冒金星,不由地心頭火起,一聽到須姑娘如此一問,忽然靈機一動,舉手摸過左邊臉頰說道:「姑娘!有很多事情是你想不到的,就如同你相信鐵杖大師是你殺母仇人一樣,那是一念之差的誤會。」

  須少藍姑娘一聽提到鐵杖僧,臉上顏色遽變,咬牙說道:「鐵杖賊禿與你有何利害關係?你這樣為他洗刷?」

  祁靈說道:「我為鐵杖大師只不過是洗刷沉冤,但是,對姑娘而言,卻是不忍令姑娘誤認仇人,而讓真凶逍遙在外,使令堂在天之靈,難以心安。」

  須姑娘說道:「難道我相信你的巧言令色,而不相信自己恩師的話麼?」

  祁靈上前一步懇聲說道:「須姑娘!在下深知疏不間親,無法使姑娘相信在下所言。不過,在下但請姑娘相信一句話,十數年前,嵩山之麓的命案,雖然不能由在下一言,而輕輕洗刷鐵杖大師沉冤,也請姑娘不要相信令師一言,便斷然認定是鐵杖大師所為。」

  須少藍姑娘沉下臉色正要說話時,看看祁靈那半邊墳腫多高的臉,不覺軟下口氣,說道:「難道你要我就此甘休?」

  祁靈說道:「親仇不共戴天,如何能如此甘休?鐵杖大師與在下只不過是一方外之友,他已圓寂多時,在下尚誓言為他刷清蒙冤,何況姑娘是血海親仇?」

  祁靈說到此地,稍稍停頓了一下,望了須姑娘一眼,接著說道:「在下不敢勉強姑娘相信我一面之言,但願從此分手,請姑娘暫停尋釁于少林閑雲老和尚,一個月以後,在下專程前往恒山,此事若無水落石出,只算在下認事不清,從此撒手不管鐵杖大師的冤屈與否,姑娘以為如何?」

  須少藍姑娘低頭想了一會,忽然抬起頭說道:「我師父既然與你有約,少林閑雲老和尚的賬,自然留到日後再算,今夜我到此處,只是憑弔故居,即刻便要趕上我恩師,陣返恒山,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祁靈應聲說道:「須姑娘能在真相未明之前,不再結怨少林,在下由衷欽佩。」

  須少藍姑娘忽然又冷笑一聲說道:「本來我就要趕上恩師,轉回恒山北嶽。但是,憑弔故居之後,怨恨少林賊禿之心頓起,忍不住又回少林寺,帶了一點信物,也好羞辱他們一番。」

  祁靈說道:「姑娘無端取走少林寺的信物,斷難為少林僧人所容,姑娘隻身在此,如何如此不智?」

  須姑娘勃然叱道:「若不是我師父囑咐我忍耐再三,我早就在少林寺內開了殺戒,帶走他一點信物,只算是給他們一點警告,他們若不知趣,我要從此使少林寺不得安寧。」

  祁靈沉吟了一會,說道:「須姑娘,不是在下多事,要多問姑娘,即以姑娘而言,不共戴天之仇,只是在鐵杖大師身上;如今鐵杖大師圓寂在江湖,姑娘將此仇轉恨在閑雲老方丈身上,已是足矣,又必牽涉到整個少林寺?日前令師作客寺中,與那位元代理掌門人相處甚得,姑娘此舉,恐為令師所不許。」

  須姑娘冷笑一聲說道:「北嶽之人,從不知有『相處甚得』四字,要有此情形,那只是另有用心而已。」

  祁靈不由地冷仃仃地打了一個寒噤,不是他驚懼,而是他覺得這位看來生得端莊的嫺靜的姑娘,竟有如此陰險奸詐的心腸,令人心寒齒冷,難道北嶽的人,都是這樣陰險奸詐麼?

  祁靈轉而一念,須少藍姑娘方才摑了他一掌,一時悔意遽生,大有好生不忍之意,又為何如此軟心腸?

  面對著這位冷面如冰,個性詭詐而又變化不了的須姑娘,祁靈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樣的一種人?把方才企圖說服她的存心,漸漸地冷下來。

  正是祁靈驚愕于須少藍姑娘那種悖于人情的說話,心神分馳之時,忽然聽到須少藍姑娘昂首嬌叱道:「什麼人鬼鬼祟祟?……」

  祁靈驀地一驚,一回心神,立即聽到一陣衣袂飄風,轉眼幾條人影嗖嗖閃電掠空而至,落地無聲,草木無驚,只是一錯眼間,就將須少藍姑娘和祁靈團團圍住。

  祁靈一落眼看出是少林寺的僧人,尤其此時個個手持禪杖,神色肅穆,屹立如山,圍住四面,祁靈便知道是怎麼樣一回事了。

  回看須少藍姑娘,站在那裡若無其事地昂頭問道:「僧人!深夜拿刀持杖,攔截於人,你們沒有一點清規麼?」

  姑娘這兩句話問得夠尖刻,當面那位和尚右手拄著撣杖,左手立胸!高喧佛號,朗聲說道:「貧僧系嵩山少林本院羅漢堂前護法僧人……」

  須姑娘沒等到和尚說完,便緊接著說道:「姑娘早就知道,除了你們少林寺的僧人,誰能如此拿刀執杖,深夜攔人?」

  姑娘此話一出,四位和尚齊聲喧了一聲佛號,當中那位和尚又說道:「女施主不可信口傷人!貧僧系奉羅漢堂道座之命,分頭追尋一件失物。」

  須少藍姑娘不稍停頓,立即冷笑說道:「少林寺名滿天下,傲視武林,竟會遺失了東西,這倒是天下奇聞,傳人武林倒不失為一宗閒談笑料。」

  姑娘盲猶未了,和尚已按撩不住,喝道:「這人不夠光明,趁本寺內部多事之際,暗中取走,若論光明手段,貧僧可以斷言,他逃不出少林本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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