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尺八無情簫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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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衣香說道:「娘,今夜貴賓在座,女兒只知道待客之道,當不當開,絕不考慮,敢不敢開是問題!」 「好!衣香,這才是羅家的女兒。如果開一缸酒也能左右人生休咎,老實說,這話只有鄉愚相信,請問在座各位,還有沒有不贊成開缸的?」 沒有人回答,吳大舌頭說道:「老壽星,今夜開封,非但不會克,還會增壽的,就由小的和韓七去開缸吧!」 「不成!」羅老太太說道:「你們兩人忠誠有餘,穩重不足,我看還是由衣香或者……」 老夫人一沈吟,二媳婦馮愛君接著說道:「娘,就由媳婦我去吧!」 「嗯……娘正有意思派個媳婦去比較妥當。不過,你一個人……」 「老夫人,就由我小金雀和二少夫人一起去就成了,封存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紅,有二十斤,也絕對夠了吧?」 羅夫人說道:「好吧!不管多少,反正既然啟封,大家儘量,不必客氣。」 這工夫馮愛君和小金雀出廳而去,孫繼志和包光庭站了起來,正要跟出。 蕭奇宇低聲說道:「孫兄、包兄,兩位要……」 孫繼志低聲說道:「萬一兩人趁機溜了……」 「應該不會。」 包光庭說道:「蕭大俠,她們會畏罪逃走的。」 蕭奇宇微微搖頭,低聲說道:「由於老夫人和大小姐說起女兒紅酒開封之事,非常自然,可以說順理成章,絲毫沒有突兀之感,我相信她們雖然心驚,還不至於馬上逃走。」 「這恐怕……」 「第一、他們在羅家害死了三位公子,在計畫尚未完成,現在一起,等於功敗垂成。其次、她們只要應付過這次酒席,今夜就可以把屍體移去了。總之,她們還不會相信有人已發現了秘密。」 孫繼志說道:「依大俠之意,沉住氣在此等候?」 「是的。」 「萬一溜了呢?」 「沒有萬一,因為我們已顧慮到一萬了。」 孫、包二人不敢多辯。實在是人家近日的查觀,非但料事如神,而且不出手則已,出手也必是手到擒來。 時間慢慢地溜走,大廳中老太太還在和王老夫人低聲交談,勸大家吃菜,顯然,也在焦灼地等待。 可能除了蕭奇宇和裴茵茵之外,大多數人都以為馮愛君和小金雀可能沒有這份膽量,重回到這大廳之中。 因為那是羅家三條人命,而且是最最重要的三條人命。一旦揭開,光是羅灃就會把她們砸成兩灘肉醬。 時間緩緩溜走,有些人向外東張西望,有點不耐,蕭奇宇舉杯說道:「兩位老夫人,蕭某再敬兩位一杯酒。」 王老夫人說道:「蕭大夫,這杯酒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當然!讓我們來慶祝一件懸案的形將水落石出,雖然幕後唆使人尚逍遙法外,兇手應該是無法遁形的!」 羅老夫人說道:「蕭大俠,你看她們會不會……」 蕭奇宇作了個手勢,揚聲說道:「各位,我們再幹一杯……」 大家紛紛乾杯,不久,馮愛君和小金雀回來了,小金雀兩手各提一個小甕,大約有十來斤的重量,馮愛君只提一甕。 這三甕女兒紅,是有三十餘斤或四十餘斤,就算這些人當中有人海量,也綽綽有餘了。 「娘……」馮愛君俊目打量眾人說道:「這三甕要是不夠,我再去取。只是陳年酒缸開來開去是不大好的,美味會散失的。 羅老太太說道:「我想也夠了,愛君,你就和小金雀把酒倒在壺中,先敬蕭大俠,然後大家一齊先品嘗一杯。」 「是的,娘!」馮愛君為王老夫人及羅老太太等人斟上一杯,接著是大嫂及三嫂,另外是林燕。 小金雀在這邊桌上斟酒,由蕭奇宇順序通通斟滿。 只是老太太那桌上,馮愛君和小金雀的杯子中仍是原先的茅臺酒。 這工夫羅老夫人端起杯子站起,朝西方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後「嘩」的一聲,潑在地上,哽咽說道:「孩子們!你們雖然已經走了,這種日子加上這種好酒,是……是應該回家一聚的……」 羅夫人的語音有催淚作用,像媳婦、林燕還有吳大舌頭及韓七等,都已淚下如雨。 羅資十三歲時到湖中泅水,差點滅頂,幸吳、韓二人冒死相救。因為二人也不諳水性,從此,羅老二把他們當家人看待。 所以,此刻他們二人流的淚最多,就是三具屍體爛在缸中他們也敢喝,老夫人還沒沾唇,二人已灌下半杯。 羅老夫人說道:「再給我滿上。」 「是的!娘……」由馮愛君的語音上已可知她內心已有懼意,也許她已感覺出氣氛不對了。 「愛君,把你自己和小金雀杯中的酒也倒掉,換上女兒紅,封存了二十一年的陳酒,大家都要品嘗一下……」 王老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只是同樣的酒,喝到各人的肚子裡,滋味可就不一樣了。」 不錯,這話的確弦外有音,馮愛君雖然沒抬頭,卻仍可隱隱看到,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她和小金雀身上。 怎麼會呢? 誰會去開啟那個巨缸,發現屍體? 又是誰建議,發現了屍體而佯作無事? 走,此刻已不可能。不走,後果可以預卜。 馮愛君只好為她自己及小金雀的杯中注上女兒紅,那酒的顏色鮮豔極了,就象鮮血稀釋過一樣。 老夫人又舉起杯子,說道:「姨媽,我和孩子們先敬您!」 「來來來!咱們幹它一杯,這個酒可不能不喝呀……」王老夫人也真爽利,一大口就是半杯。 羅老夫人也喝了半杯,她的手在抖,唇也在翕動,就像在和她三個愛子的血一樣。 「蕭大俠……」羅老婦人說道:「老身和羅家的人一起敬你一杯!來,羅家的子孫,我們不能忘記蕭大俠的大恩,沒有蕭大俠,不但失掉三個兒子,老四和兩個老的,加上媳婦們,一個也活不成……」 她端著杯子,以盲目環視這桌上所有的人,連王老夫人也坐著端起杯子,羅老夫人漠然說道:「愛君、小金雀,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端起杯子?」 「娘……媳婦我昨天夜裡受了涼,今天又鬧肚子……實在……」 羅老太太說道:「小金雀,你呢?」 「老夫人,婢子被那匪徒傷了,不能喝酒,還有,每月底……老毛病……婢子也不敢喝……」 羅老夫人冷冷地說道:「這點毛病算得了什麼?又是這麼好的酒,是不是瞧不起衣香呢?」 「娘,媳婦怎麼敢?」 「再次,酒是你和小金雀兩人去取的,而你們兩人卻滴酒不沾,要是客人多心,以為這酒中作了手腳怎麼辦?」 「娘……您這話……媳婦可擔待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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