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尺八無情簫 | 上頁 下頁
四三


  蕭奇宇二次上前,就聽到丁夫人叫道:「尺八無情!你會為錯誤的判斷,不安一輩子的!」

  蕭奇宇倏地回顧,丁夫人的右手已經如刀一般插入自己的腹內。

  就在這個同時,從丁夫人的背後飛出三點寒星,插進丁夫人的背上。

  丁夫人一個翻身,跌倒在地上。

  蕭奇宇一怔,立即沖過來,俯身一看,丁夫人側身倒在地上,嘴角流著鮮血,右手血跡模糊。

  她望著蕭奇宇,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尺八無情,人如其名!但是,你是真的錯了!」

  蕭奇宇心裡一震,立即飛快出手,連續點了她幾處大穴。雙手扶起了夫人,才看到她的背上,並排插了三支鋼鏢。鏢的形狀,落眼便知,那是二兩三的奇形鏢。

  蕭奇宇抬頭看時,只見門裡一張裝有輪子的椅子上,端坐著一位滿臉於思,雙跟明亮的漢子,獨自呆在那裡。

  蕭奇宇說道:「你就是丁君豪是不是?你犯的錯誤恐怕比我還要大!」

  椅子上的丁君豪突然一聲嚎叫:「雅冷!」

  人從椅子上向前一滾,爬在地上,朝著丁夫人爬過來,而且嚎哭不停。

  蕭奇宇喝道:「好了,現在你跟我一樣,哭,叫,自戕,都無濟於事了!」

  他抬起頭來,高聲叫道:「春桃!夏荷!你們都出來!」

  四個侍婢果然都從門裡飛奔而至。

  蕭奇宇指著說道:「你們兩個人將夫人抬到最近的房子裡!另外兩個人扶起你們的男主人,坐在他的車子上去,並且推他進去。」

  丁君豪從地上抬起頭來,叫道:「我怎麼這麼瘋狂,居然發鏢打死了雅冷……」

  蕭奇宇冷冷地說道:「你且慢點下結論,距離那麼遠,你遠沒有那分功力,丁夫人沒有死!」

  丁君豪連滾帶爬地過來,伸手拉住蕭奇宇的腳,叫道:「蕭大俠!蕭大國手!你一定會醫好雅冷的,是不是!你不舍讓雅冷這樣死掉,對不對?」

  蕭奇宇冷然說道:「老兄!如果想救你的夫人,你就閃開些,別妨礙我的手腳。」

  過來的秋菊和冬梅,扶起涕淚交流的丁君豪,坐到他那輛特製的椅子上。

  蕭奇宇一面向屋裡走,一面向身後的人說道:「現在我向你道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我是錯了!但是,換過旁人,也會有這種誤會……」

  那人說道:「你沒有錯,我不會怪你……咳……咳……」

  蕭奇宇說道:「你放心!如果我醫不好你的一掌之傷,我從今以後不叫八絕書生。」

  蕭奇宇從臥房拿出自己的行囊,取出一瓶藥,交給春桃,說道:「將藥末倒在一碗白酒裡,用乾淨的布,洗淨夫人的傷口,然後……」

  他又取出三個小小的圓瓶,交給春桃。

  「傾出瓶裡的藥末,灑在傷口上。流血的地方多灑一些,沒有流血的地方,少灑一些,然後用布包紮起來,不要輕易移動。」

  春桃睜大了眼睛,怔在那裡。

  蕭奇宇問道:「春桃姑娘,你是沒有聽懂嗎?」

  春桃說道:「婢子聽懂了!可是……夫人傷得如此之重,就這麼簡單的處理就夠了嗎?」

  蕭奇宇直到這時候也露出一絲笑容說道:「這麼簡單就夠了!因為夫人都是外傷,只要藥好,金創合口,很快痊癒。」

  春桃倒是規規矩矩跪在地上,叩了個頭說道:「謝謝蕭相公!」

  蕭奇宇歎口氣說道:「你快去吧!你謝我,我的內心益發地不安!我沒有想到你們夫人竟然是如此的烈性。而我居然會懷疑……唉!」

  他搖搖頭,又對那個中年人說道:「內腑受傷,服藥一劑,現在無處取藥,就用丸藥替代吧!服下行功,很快復原。」

  他又抬手攔住那人的道謝。

  「不能再說謝字,如果傷好了,是你謝我呢?還是我謝你?現在還在未知兩可之間!」

  他又對丁君豪說道:「我不忍責備你,就如同不願意責備我自己一樣,因為我們都有一顆不是『存心為惡』的心。尤其是你,任何人都應該原諒你。你不要自責好嗎?」

  丁君豪終於又流下了眼淚,淒然說道:「我沒有自責,我是在祈求上蒼,能給我一次補過的機會。我只祈求上天,能讓雅冷睜開眼睛。我只有這麼一點點願望……」

  蕭奇宇歎了口氣,說道:「能夠收斂心神,打坐休憩一會嗎?明天一早,你就可以達到你的願望的。我們都需要調息養神,來迎接明天,一個嶄新的明天!」

  丁君豪望著蕭奇宇那堅定的眼神,馴服地點點頭。果然,他們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地上,調息行功,度過今夜這一個短暫的黑暗!

  翌晨,蕭奇宇吩咐春桃,準備一桌清淡的早飯,就擺設在丁夫人傅雅冷所躺的房裡。

  丁君豪的車椅被秋菊推進來的時候,蕭奇宇正端坐在當中,桌子旁就是床,床上靜靜地睡著丁夫人,她人是趴伏在床上,滿頭秀髮掩蓋了整個肩膀。

  丁君豪經過一夜的全心調息,人已經鎮靜得多。當車椅停在桌旁之後,他望著蕭奇宇懇聲說道:「蕭大俠,雅冷的情形如何?」

  蕭奇宇笑笑說道:「你昨天不是稱我為蕭大國手嗎?我是醫國的聖手,區區外傷還不能藥到病除嗎?」

  丁君豪合掌說道:「蕭大俠,感激不盡,終生頂禮!如果雅冷不幸而去,我還有什麼臉活在這個世上?」

  蕭奇宇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事後的以身相殉,何如事前的冷靜三思!君豪兄,你和我在這件事情當中,都沒有錯,而錯在你我這樣的年齡,仍然缺之一分成熟的內修功夫,那是值得羞愧的。當然這種錯誤很難避免,因為,人非聖賢,而聖賢也只能做到不二過,卻不能做到不犯過。」

  他長長地嘆息,顯示出他的內心有著太多的感慨。

  「倒是桂可梁,他還不失為一個很有修養的人。」

  丁君豪不覺脫口問道:「桂可梁,誰是桂可梁?」

  蕭奇宇說道:「他就是令夫人的同門師兄,昨天晚上被我一掌震傷了的人。」

  丁君豪一震,立即說了一句:「原來說的是他!」

  但是他立即又縮住了口,眼神掠過蕭奇宇的臉上,放緩了口氣,改為淡淡地說道:「原來他的名字叫做桂可梁啊!他的人呢?昨天夜裡……」

  蕭奇宇說道:「昨天夜裡他在這裡凋息行功,服藥養息。可是,現在他已經人在百里之外了。」

  丁君豪驚訝地「啊」了一聲,他是有一些意外地,但是,他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話接下去。只好淡淡地說道:「他是向蕭大俠辭行的!」

  蕭奇宇搖搖頭說道:「沒有。他留下了一封信。」

  他從身上取出一封折疊得很整齊的信簡,放在桌上,用手壓住。他帶著微笑說道:「急著想看這封信嗎?讓我們吃完早飯再看可好?」

  丁君豪還要說話。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