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尺八無情簫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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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奇宇等對方笑夠了,這才緩緩地說道:「你的言談舉止都不像是一個出家人,對於你們這種披著羊皮的狼,我深惡痛絕。你走吧!趁著我們還沒有翻臉鬧僵。」 胖和尚努著眼睛盯著蕭奇宇,一言不發。突然,人向前一個虎撲,胖墩墩的身體,卻是輕盈靈活非常。手裡的禪杖倏地一揮,挾著嘯聲,威力無比地掃過來。 蕭奇宇覷得近處,驀地一彈而起,剛好越過掃來的禪杖。只見他的身形快極,一折而下,陽光下只見瑩光一閃,胖和尚的禪杖摔落在地上,震起一陣沙石。 蕭奇宇飄回到原地,從容地袖著雙手,說道:「雖然你根本不是佛門弟子,總算你有僧衣在身,只給予薄懲。若是你再不離開此地,就部是一支胳膊所能了事的。」 胖和尚大驚說道:「尺八無情簫……」 蕭奇宇微微笑道:「我若真是無情,今日太湖之濱,已經是你濺血橫屍之地了。」 胖和尚一語不發,拾起禪杖,垂著右臂,匆匆地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姑娘將這一幕經過,看得清清楚楚。她沒有想到蕭伯伯是如此功不可測的高人。她有一種莫名的快樂,跑到院子裡,迎著蕭奇宇,叫道:「蕭伯伯!……」 蕭奇宇擺手笑道:「本來要等你醒來用早飯,卻被這個假和尚攪和了一陣。走!我們吃飯去。」 沈姑娘站在那裡,仰著頭說道:「蕭伯伯!你認識剛才那個和尚?」 蕭奇宇笑笑說道:「姑娘!你要問的事何止是這一項?再說,我要告訴你的事,又何止是這一端?吃過飯,我們可以茗茶長談。不過……」 他頓了一下,帶著笑容說道:「在這一切沒有談之前,姑娘!你至少要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沈姑娘臉一紅,立即說道:「對不起,蕭伯伯!我真是失禮,連名字都沒有先告訴你。我叫沈陵燕,陵是山陵的陵,燕是穿簾雙剪的燕。」 蕭奇宇喃喃地重複了一下:「沈陵燕!」 他的人不覺得晃動了一下,步履也略一踉蹌。 沈姑娘連忙上前伸手扶住,驚問道:「蕭伯伯!你沒事吧!」 蕭奇宇搖搖頭,臉上有一絲笑容,那是莫可奈何的苦笑。淡淡地說道:「沒有什麼,我們吃飯吧!」 飯廳是一間光亮的房間,當中一張八仙桌,陳列著四碟小菜、兩副碗筷,旁邊高腳茶几上,擺著兩個蓋著的瓦罐,一罐是熱騰騰的稀飯,一罐是香酥酥的小圓餅。 臨窗有一個古拙的花架,上面放置一個不小的花盆,栽種的是一株伸展有致、婀娜多姿的紅梅。這不是梅開的季節,然而,盆栽的紅梅卻有含苞待放三五枝。 沈陵燕姑娘突然神情一黯。 蕭奇宇問道:「怎麼啦?」 沈姑娘抬起頭來,眼睛紅紅地說道:「我娘最喜歡紅梅,看到這盆紅梅,使我想起我娘。她現在……」 蕭奇宇攔住她說道:「沈姑娘!所有的話,都留到飯後再說好嗎?因為你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保持愉快的心情,吃一頓快樂的飯,對你現在的身體,是有幫助的。」 這一頓飯吃得十分香甜,雖然只有四碟小菜,但樣樣精緻,滴滴可口。稀飯是薏仁摻大米煮的,酥餅是椒鹽油炸的,吃得沈陵燕齒頰留香。 飯後,換到另一間房裡,一壺新沏的茶,兩支精緻的茶碗。茶倒在茶碗裡,青綠淡翠,蕭奇宇說這茶叫「碧蘿春」,是杭州最好的茶。 蕭奇宇從條几的帽鬥裡,取出一個長長的錦囊,他小心翼翼地解開錦囊,裡面是一個畫軸。 蕭奇宇說道:「沈姑娘……」 沈陵燕姑娘立即搶著說道:「蕭伯伯!我叫陵燕。」 蕭奇宇點點頭說道:「陵燕!你可知道是什麼原因,使我從味雅酒樓的樓上趕下來救你回來?」 沈陵燕姑娘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道:「我聽蕭伯伯說過,蕭伯伯精通岐黃,自古醫家有割股之心,蕭伯伯自然不會見死不救的了。」 蕭奇宇說道「陵燕!從你的裝束行止,可以看出你是一個江湖客,不是一位普通的姑娘,而且你是被人追擊的一位江湖客。一個有經驗的醫生,對於這種病人,多半存有忌憚之心,不會輕易惹火上身的。」 沈陵燕姑娘想起方才那個胖和尚,證明蕭伯伯說的一點也不錯。可是,蕭伯伯為什麼明知有麻煩而要惹麻煩上身? 蕭奇宇指著手中的畫軸,說道:「關鍵就在這幅畫上。」 他緩緩展開畫軸,沈陵燕一見不禁掩口不及,驚呼出聲。 這幅畫是一幅人像,畫的是一位清純的少女,筆觸細緻,極為傳神,讓人看來栩栩如生。 沈陵燕驚呼的原因,並不是這幅畫畫得太好,而是畫中人和她的面貌一般無二。如果將畫中人的衣裳改扮成現在的樣子,那就是沈陵燕的寫真。 沈陵燕一陣目瞪口呆之後,忍不住囁嚅地問道:「蕭伯伯!這幅畫……?」 蕭奇宇默默地卷起畫軸,再用錦囊裝起。捧在手裡良久,才說道:「這幅畫是我在十多年前畫的。」 十多年前,沈陵燕還只是個牙牙學語的孩子,而且蕭奇宇根本沒有見過她,這幅畫當然畫的不是她。 「這幅畫,畫的是……我是說畫中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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